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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缓了这一缓,景仁宫给自己招来了好大一桩麻烦。
皇太后千秋后不久,皇帝郑重通告皇后:“圣母皇太后年届七旬,且为皇室至尊,宫闱以内事务,皆应仰承皇太后懿旨予以裁决。”
寒苓心中很不是滋味:“皇上的意思,臣妾执掌六宫,莫非对皇太后有所忤逆不成?”
弘历并未改变主意:“你是皇后,也是太后的儿媳,以回禀宫务为契机,正可常到寿康宫请安,又免得皇太后寝宫空旷、驾前冷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说到底,清廷压根就没有由皇后长期主持六宫事务的传统,终顺治一朝到圣祖康熙爷在位初期,后宫的实权掌握在先后为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孝庄文皇后手中,等她老人家驾鹤归西,后宫就没有皇后这种生物长期存在了,名义上的后宫大佬是贵为皇太后的孝惠章皇后,崇元太后的婆婆死的早,否则也未必能在后宫一言九鼎;到了如今,皇帝要尊崇孝道,皇后自然只有支持的份儿,寒苓便不言语:“皇上说的是。”
成霜很快查到了事情的曲直原委。
弘历去寿康宫请安,皇太后在母子闲谈时随口说道:“听说顺天府东面有座庙非常灵验,只因年久失修,百姓进香时颇为不便,皇上若是得便,能不能打发人修缮一番呢?”
“谨遵皇额娘懿旨。”弘历当面应承,一扭脸就罚了寿康宫首领太监,“太后有此忧心之事,你等近身服侍,尚且未能体察,岂非失职之过?着命慎刑司,杖责三十为戒,倘若复犯,朕断然不能轻恕。”
修庙是外朝之事,皇太后此举便有干政之嫌,身为皇帝,最看重的从来不是母子、夫妻抑或子女情分,在他心中,皇权是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独有之物。
因为当事人是自己的母亲,善意揣摩的乾隆皇帝多少还是进行了一定反思的:皇太后身处后宫,本来应该执掌或参与后宫宫务,因为对宫务插不上手,所以才会闲着无聊打听外头的事儿,这才误打误撞触犯了后宫不可干政的忌讳。
龙权凤权选一个,牺牲的当然是皇后手中的六宫总理大权,当然了,弘历的初衷也许只限于“给太后补偿,让她有正经事做”而已。
结果却摆在明面上,皇后丧失了对后宫的实际最高统治权。
作者有话要说: 皇太后其实是“声东击西”的政策。
☆、147
“传本宫懿旨,着贵妃、嘉妃、宗亲王福晋协理六宫事务。”“忍”字头上一把刀,寒苓同时面临婆婆、丈夫、侧室三方面的狙击,如果不能一击三伤,只能韬光养晦、蛰居待时,幸而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占足了赢面的。
皇后撂挑子不干是需要理由的,寒苓通告六宫:“我要调理眼疾,你们闲着没事儿就不必到景仁宫来碍眼了。”
众妃嫔吓得够呛:皇后上回害眼疾,后宫同时有两个妃嫔小产,如今还是治眼睛,不会是又有哪个要倒霉了吧?
除了带孩子,那拉皇后的工作重心有两个,其一是刺绣,其二是配药。尤其是后者,摆明是挟制六宫的大杀器。
首次被赋予宫务协理大权的宗亲王福晋不无忐忑之意:“媳妇是晚辈,不好插手后宫宫务,万一有所疏漏,恐怕连额娘都要颜面受损。”
“无妨。”寒苓宽慰儿媳,“教你协理宫务,并非便要裁决做主,你随贵妃嘉妃学习进益,长些见识也不是坏事。”
“是。”乌雅氏稍稍松了一口气,“媳妇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请教额娘。”
“嗯。”寒苓叮嘱道,“虽是如此,你可不要颠倒主次忽略了大阿哥,后宫便是翻过天去也不是你的职责。”
乌雅氏赶忙答应:“媳妇明白。”
说的直白些,乌雅氏其实扮演了“监察御史”的角色,她是晚辈不假,却是皇帝的嫡长媳妇、隐形的未来国母,只要从旁看着,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天然便对贵妃、嘉妃形成震慑作用。
与长嫂相比,嘉王福晋明显放开的多:“额娘,听玛嬷说,当初您得到天书三卷后上呈先帝,御医院、御膳房难明要义,又把它赏还给您,难道只有您一个人能看懂天书上的内容吗?”
“也不全为这个。”寒苓淡淡一笑,“在我上呈天书后不久,京畿忽然爆发大地动,先帝不敢受纳仙人赏赐,这才下降旨意,要我仍做天书之主。”
嘉王福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谓天书,不过是由梵文撰写,常人难以解读罢了。”寒苓叹了口气,“此为旁骛,不应见容皇室,女红膳食倒也罢了,似那制药配毒之法,若要外传,恐有后患遗留,将来怕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
嘉王福晋笑道:“几位公主都是伶俐人,额娘何愁后继无人?”
“再说罢!”本心而论,这种东西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有肉,真要相传,教授嫡长媳妇更加合适,乌雅氏虽好,终归不称寒苓心意,思索再三不得结果,索性放弃了教传子孙的打算,“你既得便,我把针线诀窍传你一些,日后随你自做人情,多一门手艺,总没有什么坏处的。”
嘉王福晋大喜:“媳妇谢过额娘恩典。”
婆媳姑侄,一个愿教,一个肯学,嘉王福晋底子又好,加上和明公主偶来指点,只两个月光阴便能下手助力,寒苓倒因此轻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