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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吗?”
丁向北轻轻的勾起了那薄薄的唇,笑意浅淡无比,看样子对花重棂锥心泣血似的抽噎置若罔闻,道:“我最恨旁人与我提当初。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当初的爱恨情仇,我都不想要……”
花重棂呛咳出一口血来,厉声道:“既不想要,又何苦招惹我!负心薄幸的狗东西,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那□□凡胎的蠢女人吗!?想要一个我找上门来也柔柔弱弱躲在法阵之后的女人吗,那便是你想要的吗!你变了,我不认识你了……你逃走之后,就面目全非了……”
丁向北摇了摇头:“你是妖,终究不知□□凡胎何其珍贵。”
肖桃玉方才被言无忧警告了一声,也来不及纠结顾沉殊面对如此情况会如何,只晕头转向的看向那一团乱象。
“看不懂,可真是看不懂。”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一个头两个大。
言无忧面色平静,眼底却浮现些许不屑,心道:“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花重棂出身正统却心性大变,到了辽东城之后连杀数人,看似是为了解恨,可其实是在不断的迫近得意楼,在吸引丁向北的注意,深陷情劫的她全然失去了理智。
不知是与那山野精怪纠缠在一起,还是什么其他缘故,肖桃玉每每见到她,便发觉她法力不断的衰弱……
似是半路被谁截杀了一般。
可无论是顾沉殊还是师兄,亦或是应云醉与那初识的少女季清婉,哪个不是整日与她见面,丁掌柜也守在妻儿身边,谁又会闲着没事去给花重棂致命一击?
“恐生变故,不能让丁掌柜与此孽畜对峙太久……是时候了。”言无忧面对狐妖,早已遏制不住杀意,“桃玉,准备动手。”
敬亭剑铮然出鞘,他紧紧握住,沉稳无比。
肖桃玉脑中仍是一团浆糊,犹豫了一下,才掣出一柄云曦剑来:“师兄,恩怨尚不分明,如何动……”
“桃玉!”言无忧的语气更加严肃。
“言道长,因缘际会,自有尽时,何不再等等?”顾沉殊这时出声了。
言无忧看似迫不及待了:“尽?连杀数人的孽畜如今就在眼前,现在便是尽时!顾二公子,除魔卫道本就是三派职责所在,拂梅门平日虽不出手,可关键时刻,还请二公子切莫犹豫。”
顾沉殊面无波澜,并不说话。
他已经猜到了,日后言无忧跟着他们一路寻找人世八苦,必然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有他在,就别想轻易杀了肖桃玉,更别想轻易夺那认主的破剑了。
“罢了。”肖桃玉深知狐妖是言无忧多年来的心结,也不愿刺激他,便举起了剑,“丁掌柜,请您撤到我这里来。”
“哎……”
也不知那丁向北是忆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许是面对这般凄惨景象,铁石心肠也跟着动容。
他寡淡刻薄的表情松动了,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长剑顺着指尖当啷一声便掉了下去。
喃喃道:“若能重新来过,我宁愿舍了这苟且偷来的贱命……”
这一伏一立的二人,皆是肝肠寸断,几欲呕血。
此时,肖桃玉腰间那小小的莲花挂坠忽然便发出白色光芒,亮了起来。
愈发刺目的光亮之中,丁、花身边依稀浮现出了两个花瓣状的碎片来,与白芸锦的精魄互相呼应嗡鸣了起来。
顾沉殊和言无忧尚且不明就里,便已觉着心胸震荡,似是感受到了人间极大的苦楚一般,眼眶跟着酸胀红润起来,吃了黄连似的苦涩。
肖桃玉已难以置信的微微睁大了双眼,错愕道:“人世八苦……人世八苦的碎片就在此处!”
而且,并不只是一片。
秉玉仙山的禁制“白芸锦”是八瓣莲花,由人世八苦凝结而成,可镇天下邪魔,御世间灵气。
谁成想肖桃玉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歪打正着的便在辽东城撞见了其中“二苦”。
丁向北与花重棂似乎已经在茫茫微澜之中失去了意识,僵滞在了原地,半分也不动了。
强烈的白芒中,肖桃玉猛地拔出了另一把剑,看这架势是打算强取豪夺一番了。
出山门时,慕渊真人那叫一个冷血薄情,直接将人赶了出去,山下日常生活鸡零狗碎的事情来不及和肖桃玉交代也就罢了,连首要任务——收复人世八苦,重振禁制白芸锦的具体方法他都没告诉肖桃玉。
那还能如何?
自是靠着肖桃玉命硬,冲上去强行收复了。
“师妹,别过去!”言无忧眼看这小兔崽子要玩命,立刻歪身冲下房梁,奈何他被光晃得泪水横流,根本难以前进半分,只好运转了周身灵气,加固了这幻阵,免得那八苦之力冲破得意楼。
“不过去还能如何?”肖桃玉咬牙道,“我必须——”
就在此时,丁向北与花重棂身前的那两片晶莹剔透的莲花瓣更加震颤了起来,猛然之间便以席卷天地之力,轰炸出了眩目至极的光晕,似是要将世间万物一并卷入。
“——将人世八苦带走!”
肖桃玉腰间的白芸锦精魄终究是个躯壳,就像是打酒要自带酒葫芦一般,不过是人世八苦的容器,纵然她咬牙切齿绷得冷汗直流,使出的法力也在源源不断的被那两个碎片吸走。
肖桃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