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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是瞒不住的。
那么接下来,问题就在于:要怎么说。
等到第二天,康长风问季宵,愿不愿意以“第一个在‘内测’期间通关之人”的身份上新闻联播。
这话出来,季宵惊讶,我也惊讶。
但康长风那边,像是经过了深深思虑。
他眼睛下的青黑、神色的严肃,甚至是手上的一叠文件,都说明,一切真的走到了这一地步。
季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
我们大致翻阅了康长风拿来的文件,上面是针对“游戏”降临于现实,而紧急出炉的应对方案。
其中明确提出:在“游戏场地”之中犯法,与现实同罪。
按照各地报上来的情况来看,目前出现的二十余场游戏,多与十一月初时,我、季宵在青山上遇到的情况类似。
被牵扯其中的人会暂且消失在现实之中,但等到游戏结束,一切物质上的变化,诸如被撞坏的车、磕出口子的手机……都会原原本本的被带回现实。
一言蔽之,人证物证俱在。
当然下午,我、季宵、康长风等人赶去京市,参加新闻联播录制。这当中,我们的现实身份被公开。同时,我们也被和几天前那条“警察跳楼救下自杀少年”的热点话题联系在一起。
镜头之下,季宵未有隐瞒,按照特案组此前拟好的提纲,针对“‘游戏’到底是什么”、“人们会在‘游戏’之中遇见什么”等问题进行回答。最重要的,是“面对这股未知的力量,被卷入其中之后,人们能够做些什么”。
而在录制结束的时候,主持人总结时,则明确提出:新的法律已经在制定,任何人都不应该心存侥幸。所有关于“游戏”的消息,官方都会向群众进行通报。以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民众应该把对“游戏”的警惕作为生活之中的新常态。但也要牢记,时刻都要心存善念。保全别人,就是保全自己。
这天晚上的新闻联播,引起了轩然大波。
哪怕我不特地去看,也能想见,时间长河的下游,有人回顾今日场景时,一定会用此类语言来进行评价:“历史在这一刻迎来了分岔点。”
“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但同样是这个决定,在往后的日子里,最大的程度地拯救了当时的人民。”
但短时间之内,这些都和我无关了。
录制结束之后,我问季宵:“元元,之后会怎么样?”
季宵安静片刻,说:“我不知道。”
我笑了一下,说:“我看到有人说,这是一场对人类的考验。”
季宵说:“也许吧。”一顿,“我这段时间想了想,觉得曹伟昌的话,是有道理的。”
我说:“什么意思?”
季宵说:“就算是在平常的时候,也不断有命案发生。而‘游戏’的存在,是把所有人都置于一个极端的情境之下,逼所有人做出更本能的判断——所以,也许真的会没事。”
我听着他前面一段话,正想要点头。但往后,他的结论,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你觉得所有人都会遵守刚刚主持人说的话吗?”
季宵摇头,“不会。但是,绝大多数人会。”
我不置可否。
季宵说:“基地统计的数据里,十二月到一月,身上不再出现新伤口的玩家和不断重伤的玩家比例大约是八比二。放在现实里,基数变大,死亡人数一定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这很糟糕,但已经比六月到十月的情况好了太多。
“只要人们知道,面对‘游戏’的正确做法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不伤害其他人——哪怕只是为了保命,他们伤人的概率也会降低。再加上法律的震慑,也许一开始的一年、两年,都会有混乱产生。新兴宗教,各种‘外星人’学说……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总会好起来。”
我说:“你对人类真有信心。”
季宵看我。
他的眼睛里映出我的样子。我以为他会因我这句话而生气,甚至质问我为什么总是从一种更负面的、更消极的态度考虑问题。但是,季宵的眼神竟然非常平静。
他的语气近乎是温柔的,又带着很多坚定,说:“对,我有信心。”
我哑然。
哑然之余,我笑一笑,说:“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你。”
季宵认真地纠正我:“不是‘辜负’我,而是,”一顿,“为了他们自己。”
我不再多说。
季宵却不打算放过我。
他说:“邵佐,我可能……的确不能理解你的一些想法。”
我心想:巧了,我也没办法理解你。
但季宵又说:“但我爱你,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对吧?”
我眼睛眨动一下,看着他。
不可否认,听到这句话,我非常、非常高兴。
所以,我回答他:“对。”
季宵便笑起来。
他凑来亲一亲我。我抱着他,觉得怀里的身体温暖非常。
亲吻之中,我低声说:“现在这种情况,咱们留在秦岭那边,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季宵在我怀里磨蹭着。我起先不曾察觉,到后面,才一点点想明:他觉得我们方才有了“争执”,而现在这样,就是对我撒娇。
这样的心思太可爱,我心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