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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的声音穿透激流,传到他的耳中——
“阿弥陀佛。施主有朝一日如若能够诚心悔改,降魔链自会放你出来。”
说完,慧明低头看了一眼沈正泽,而后踩着岩壁,从山脚向山顶走去。
沈正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情况,好似是严梦做了什么错事,直接被慧明镇压在水中了。
“你比我还惨啊。”沈正泽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昔日你说要杀死我,今日可算得到报应了。我还只是被囚/禁在水面上,你干脆直接压入水底了。”
他又想到,自己曾经和谢灵均在水中欢好,到了一半,未及水底,就已经被锁链给拉扯住了。他还以为这锁链是有长度的,看来并非如此。
降魔链伸缩自如,能将严梦给打入水底,长度难以计算。
沈正泽悠悠道:“不知他说了什么,本来我一点也不好奇。但能够触怒慧明大师,他也真算有本事了。我反而变得有些好奇了。”
这一日,沈正泽很是快活。
有了新鲜事,生活不论好坏,总胜过日复一日、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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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谢灵均重登灵山,袖中揣着一卷玉轴,前来拜访慧明主持。
谢灵均还未走到禅房,慧明已经分辨出来人。尽管慧明已有将近三百年没有见到谢灵均,可还是能够在听到对方脚步声的时候,立即辨认出是谢灵均。
谢灵均的脚步声很沉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忧愁。
慧明起身,将佛珠圈圈缠绕在手腕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两人就在庭中相遇。
“大师。”谢灵均双手合十施礼道,“弟子已经找全去处心魔的所有灵药,肯定大师为沈师兄炼制药剂。”
慧明亦双手合十,回道:“好。”
话音刚落,禅房中冲出另一个人,正是三百年前与江歇一战的易宗掌门岑听雨。
岑听雨因为策算出沈正泽将会为祸人间,便要先下手为强,准备杀死沈正泽。虽然终究没有成功,可谢灵均看到对方便觉不祥。
谢灵均心中如临大敌,可依旧不动声色,淡然发问:“岑掌门怎么也在灵音寺?”
“我来这里自然是寻慧明大师的。”岑听雨见到谢灵均也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一个不满五百岁的毛头小子,也要过问我的私事吗?”
谢灵均不卑不亢道:“并非过问岑掌门私事。实在是掌门昔日要杀我师兄的事情历历在目,如今也心有余悸,生怕岑掌门又要说些‘魔种降世’‘为祸人间’的谶语。”
说完自我开脱的话,又接着为沈正泽辩驳:
“沈师兄与人为善,从未杀人。岑掌门如果因为不经的策算,就要随意杀害他的话,我可真不能理解。我如若看一个人不顺眼,可这个人以前、现在都没有犯过事,就说他以后一定是大奸大恶之辈,现在就要除去他惩恶扬善。我如果是这样的人,岑掌门是否觉得不齿?”
“你!你!”岑听雨当即被谢灵均的话气到。
他喘了几口气,反唇相讥:“你觉得我看沈正泽不顺眼?我和他无冤无仇,至于冤枉他吗?而且他难道不是心魔炽盛,难以根除吗?你小子指桑骂槐,真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灵均淡淡道:“我说什么了吗?”
谢灵均说的是“我如若看一个人不顺眼”,虽然说都知道他说的是岑听雨,但并没有明说,岑听雨也没法直接骂回去。
“岑掌门消消气。”谢灵均平缓道,“岑掌门不是说师兄‘心魔炽盛’吗?如今我已经找全除去心魔的全部灵药,只等大师熬制药剂,喂给师兄喝下。还请岑掌门耐心些,师兄很快就灵台清明,没有心魔了。”
岑听雨闻言,颇有些惊讶:“除心魔的药,你是指‘涤除玄览’?”
谢灵均道:“不错。”
岑听雨微微皱眉,不是很敢相信:“如果我没有记错,制作这药的灵材有许许多多,上至九天、下至深渊。就算你找齐大部分,可天灵珠、滚冰糯这两样,你又从何而来?”
“这就不便告知了。”谢灵均不愿多说,只想着快些炼成药剂,将沈正泽从灵山谷底解救出来。
岑听雨看谢灵均成竹在胸的神情,也信了几分,于是道:“如果是真的,我愿意再等沈正泽吃完药剂之后,再重新策算过。”
谢灵均听到对方松口,态度也好转起来:“多谢岑掌门。”
岑听雨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必谢。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对一个失声、失聪、失明的人下手,也确实于心不忍。”
谢灵均心中一沉,疑惑道:“失声、失聪……失明?”
他离开的时候,沈正泽明明只是失声而已。在没有他陪同的日子里,沈正泽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沈正泽知道自己的情形吗?
谢灵均不敢再想下去。
岑听雨看谢灵均疑惑忧虑的表情,点头肯定道:“不错。沈正泽的情况非常特殊,以前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入魔竟然还会失去感官。”
谢灵均闻言,再也等不下去,直接从袖中将玉轴取出,递到慧明面前,恳求道:“望大师为沈师兄炼制解药。如果师兄心魔除去,也望大师将人从谷底放出,还他自由。”
“好。”慧明接过玉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