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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素仪想了想,道:“这也是你曾说过的,与时俱进。”
    他拉扯着发带,将人拖了过来。俞秋生呆若木鸡,努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被他一拉扯,恍然大悟。
    那是她最开始炼丹的时候,小丹药搓不圆,索性压成了小药片。
    纪素仪说丑的难以入口,于是俞秋生就发表了些许与时俱进的演讲,只是没有说到头被他轰出予生殿。
    原来他还记得。
    俞秋生吸了口凉气,小声道:“可是这样的手段会不会有些下作?”
    银白大鲲闭上眼睛,阵法里流光剑微微一颤,纪素仪扭头看着她。俞秋生毫无察觉,对着他平静的面容,渐渐的心跳加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离的越来越近,身上的檀香味飘到鼻端,少年清隽的面上眼神不善。他抓着俞秋生的领口。曾赠予她的平安扣意外掉出来,光泽温润。
    他看了俞秋生一眼,反手握住了那把富贵剑。
    剑光森寒,来时飞快,水中发出裂帛声响。俞秋生一个激灵,睁圆了眼睛结巴道:“师父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动刀动剑就太危险了。”
    她伸手要夺,但那把剑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纪素仪冷声道:“看好了。”
    挥剑三下,巨石阵附近的植物跟鱼群全部覆灭,沙子被搅弄起迷了视野。纪素仪在她身后,身侧是她熟悉不过的富贵剑,往前一寸,便能割断她的脖子。
    “今日教你一招,等阵法大开,将湖上丰都的妖怪全部斩杀殆尽。漏了一只,禁闭一年。”语气凉薄,可呼吸温热,发丝吹拂,微微有。瘙。痒。感。
    俞秋生现下觉得这富贵剑沉重不堪,欲哭无泪。他抓着自己的手,将剑柄硬生生塞到她手里。
    漏一只妖则禁闭一年,要是她漏个一百只,那一辈子不就完蛋了么?照外面那群蝗虫一样数量的玩意,想来很有可能。
    俞秋生声音带了点哭腔,苦苦求情:“我不对,我忏悔。我真不行!”
    他掐着一侧的腰身,不容她躲避,只道:“我瞧着你很有天赋。”
    纪素仪方才挥出的剑招极简,不过剑意凛然,扑面如秋涛夏云,没有过多的花哨。
    可俞秋生怎能与纪素仪相比,她哪来的天赋?
    “知道这一招叫什么?”
    俞秋生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求知欲望,任凭他如何说,永远保持沉默。沉默的像是要上战场的前排俘虏兵。
    他掐了掐俞秋生的脸蛋,轻声道:“杀人夺命。”
    她睁大眼睛,视野里的沙子在慢慢沉淀,水光有几分迷幻。身处在法阵当中,俞秋生开始头脑昏沉起来,甚至有一丝的怀疑——这真的是书中高贵冷艳的正道门派第一掌门么?
    杀人夺命,怎么听怎么像个末路狂徒啊!
    ……
    反抗无用,俞秋生提着那把属于她的富贵剑,只待法阵大开而冲出湖面。彼时纪素仪已经脱手,除却附上一缕神识外翩然离去。
    水上乌云团团,狂风始作,一切都昭示着丰都境内的不寻常,黑压压的妖将附近围起,以丰都这座城为中心,四面八方充溢着紧张氛围。
    而湖边寻找百里珩一无所获的冯春夏正在绕湖焦躁转圈。他曾年少成名,被纪素仪打败之后苟且偷生。若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当真就只有报仇以及百里氏的几位故人了。
    现下百里珩不见,冯春夏心情极差。
    神识遍布的范围内竟然没有他丝毫气息。待他回来,方才还在湖边的俞秋生竟然也不见了!
    他知晓生气无用,如今眼见着妖怪聚多,且这样的趋势仍在加剧,不免心头疑惑重重。
    若是无人在背后操纵这怎么可能呢?想起俞秋生曾说过,她师父纪素仪会来这里。冯春夏便提早让人偶去丰都找了一圈。
    仍旧一无所获。
    看着湖水,冯春夏紧皱着眉,原打算下水查看一番。谁知才靠近,那湖上波纹开始不断向四周扩散开,仿佛湖中将要冒出一只巨兽一般,脚踩的土地也开始晃动,愈演愈烈。
    未等他入水,起皱的湖面倏然爆出无数水花,嫌弃的浪足有九仞高,这样的背景下冯春夏就像是一只蝼蚁。
    于是他眼睁睁地在一声巨响后被炸飞了。
    而半空中浪花中央一道剑光闪过,耀眼至极,迫使他分出一些心神望去。谁知这一看就看到了那个举剑的熟悉身影。
    她穿着一身荼白衣裙,乌发散乱,惨白的面上因用力过猛面颊微微泛红,神情肃然,眼眶里噙着泪,一边哭一边同外面的妖怪厮杀。
    以湖为阵眼,陡然的爆发里已经将周边诸多妖怪轰炸完。而半空中浮现的金色复杂法阵正在快速转动,吸引来此的妖怪一旦被其发现全都都如同进入了绞肉机中。
    噗呲噗呲的声音伴随着各色的血液撒入湖中,从高处看惨淡不堪。
    甚至有几分凶狠。
    冯春夏精通阵法跟咒语,原以为这个阵不久便要消散,可他掉在一颗参天古木上细细视看竟大吃一惊。
    说到底,过于残忍了些,难以描述。
    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遮天蔽日的妖怪杀了七七。八八,让他不得不怀疑先前来此的大批妖怪是否是这湖中之人故意招来的。
    若是故意招来,冒的风险未免太大。
    这人究竟是有何德何能来承受这失败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