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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指着菜地说:“我就种着玩!”
“哎呀!要种明年天气暖和了再种,现在天气这么冷,求求你就不要出来了。”
老太太咧嘴笑了,露出一颗牙齿,她指着范宁道:“这个小郎我喜欢!”
朱佩祖父苦笑道:“下次请他来陪你说话。”
“让他帮我浇菜!”
老太太像小孩子一样,说话让人哭笑不得。
范宁连忙点头,“我会帮阿婆浇菜!”
这时,朱佩跑了进来,连忙扶住她,“曾祖母,我到处找你,快跟我回去。”
原来这个老太太是朱佩的曾祖母,很有意思的老太太,居然喜欢种菜。
朱佩的祖父叫朱元甫,他歉然对范宁道:“这是我老母亲,今年八十三岁,就像小孩子一样,一不注意就溜出来了。”
范宁笑道:“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老员外有福气啊!”
“我们希望她老人家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朱元甫笑道:“范小友,外面冷,我们到房间里去坐!”
两人来到客堂坐下,一名小丫鬟进来上了茶,朱元甫喝了口茶笑道:“谢谢少郎把那本诗集修补好。”
范宁的腾地一红,“老员外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家一个老祖宗,一个小祖宗,都是惹不得的人,我只好装作不知道。”
范宁有些不好意思,“那件事我也不对。”
“你不用说,我心里明白得很,这个孙女被我宠坏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在学堂里保护她。”
范宁心中惭愧,这小娘子哪里需要自己保护。
朱元甫又笑道:“其实我早就在关注你,我听周员外说过,说你小时候不聪明,比较迟缓,但忽然变得聪明无比,连范相公也对你赞不绝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缘故让你忽然变聪明?”
范宁挠挠头,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朱元甫知道自己问得唐突,连忙解释道:“佩儿有个小哥哥,目前住在京城,他就是这里有问题……”
朱元甫指指自己头,叹口气道:“他已经十五岁,可一直就像三四岁的孩子,是我们家最大的心病啊!”
范宁这才知道,原来朱佩也有一个傻哥哥。
可他真的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不是范呆呆吧!
范宁低头想了片刻道:“其实我一直就心里明白,就是表达不出来,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后来生一场大病,头脑一下子疏通,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朱元甫点点头,“看来是需要机缘巧合,急是急不来。”
两人又端起杯子喝茶,这时朱元甫笑道:“你三叔的事情,佩儿已经告诉我了,俗话说,宁拆十庙,莫拆一家,你们真想要你三叔离婚?”
范宁道:“现在是我们范家被逼到墙角,陆家太欺负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一旦我们输了,我们范家在十里八乡颜面扫尽,用我爹爹的话说,就抬不起头了。”
朱元甫笑了起来,“好吧!下午我就陪你走一趟。”
第三十九章 乡村离婚案(下)
自古以来,朝廷只能管到州县,而州县以下的广大农村则由乡绅自治。
朝廷地方官乡绅族长家长,这种五级结构构成了一个严密的宗法体系,也使社会异常稳定,千年不变。
这次范铁牛事件是范家和陆家之间的矛盾冲突,关系到两个家族,所以是由乡绅来进行调解。
乡绅调解有两种模式,一种模式是找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乡绅出面。
而另一种模式是双方各找几名乡绅,大家坐在一起评理。
如果同村人,大多选第一种模式,可如果不同村,甚至不同镇,一般都是走第二种模式了。
茭白湾村属于横塘乡,蒋湾村则属于木堵镇,两家人找不到共同认可的乡绅,那只能选第二种模式。
由于范铁牛是入赘茭白湾村,所以调解地只能在横塘乡,在里正周水根家进行调解。
院子里摆了几张大桌子,几条长凳子围了一圈,几名头戴皮帽,穿着缎子面皮袄的老者坐在长凳上闲聊,桌上摆着茶水、瓜子和零食。
一个颇显得活络的圆胖中年男子正端着一盘上好点心糖果,满脸陪笑地请几名老者享用,不时和他们说笑几句。
这个活络的圆胖中年男子就是范铁牛的丈人陆员外,他家中有六百亩地,七八头牛,是茭白湾村的地主,而且家族很大,在横塘乡到处都有他们家的亲戚。
陆员外家产颇丰,唯一遗憾就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在江南农村,这种家庭一般都会招上门女婿。
陆员外从十年前就开始留意自己的上门女婿。
在一次赶集中,他偶然认识了帮他挑担回家的范铁牛,他一眼便看上了范铁牛,人老实,性格好,比较容易控制。
更关键是范铁牛壮实啊!
一个人挑两百斤的担子走几里路送他回家,大气都不喘一下。
陆员外便找到范大川,范大川正好为小儿子上县学发愁,双方一拍即合,陆员外拿出两百两银子的聘礼,双方定下了婚约,就这样,范铁牛来陆家做了上门女婿。
在吴县乡下,上门女婿真不少,但招上门女婿有个特点,双方绝不能门当户对,一般是女富男穷,经济基础决定了家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