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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底冒泡,差不多就是八十几度。
朱元丰点点头,范宁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住。
“我做得器具还是太简单,酒气都溢出来了,最好上面密封起来,只开一个出酒口,就像甑一样。”
这时,晶亮的烧酒已经顺着竹管滴滴答答流进粗瓷大碗中。
朱元丰趴在地上,盯住竹管口,眼睛瞪得溜圆。
范宁用小酒杯接了半杯递给朱元丰笑道:“这酒很烈,老爷子喝了它,恐怕一般的水酒就无法入口了。”
“我来尝尝!”
朱元丰接过酒杯细细品了起来,现在蒸馏出来的酒至少是五十度,入口颇辣,朱元丰将酒咽下,只觉一根火线顺着咽喉下肚。
他心中一惊,待一股暖意从胸腹间涌起,他顿时又惊又喜。
“好!”
朱元丰一拍桌子大赞道:“痛爽之极,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这酒出来,京城其他正店都要跪在我脚下了。”
越想越得意,朱元丰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范宁微微一笑,“老爷子不觉得口感和我上午送的酒不同吗?”
朱元丰细细一想,还真不一样,范宁送的酒没有这么烈,而且隐隐有一种特殊的清香,格外的绵甜悠长。
“对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老爷子把勾兑这个环节忘记了?”
朱元丰一拍脑门,他就是酿酒大家,怎么会不知道勾兑,任何酒都要进行反复勾兑,才能除去初酿出来的酸涩口感。
平江桥酒本身就是勾兑好的成酒。
范宁就是根据苏轼的《酒经·酿酒》中的记录,‘酿者必屡尝而增损之,以舌为权衡也……’来进行简单勾兑。
“现在烧出的酒太烈,将酒的烈度再降低三成左右,再少许加一点香料,看自己的喜好,这样兑出的酒口感就更好,老爷子是大家,就不用我多说了。”
朱元丰点点头,“我有天下最好的兑酒师,不过加香料这个想法倒不错,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朱元丰又指着范宁的酒精灯笑道:“你说的‘酒精’是怎么做出来的?”
范宁呵呵一笑,“就是一样的办法,把烧出来的酒倒进去再反复烧,烧三次出来的酒就能点燃了,我要提醒一下,提纯酒精很危险,不能遇到明火。”
“你是说,这酒是烧出来的?”
范宁笑着点点头,“老爷子也亲眼看见了,就是用火烧出来的,我给它起名为太湖烧酒。”
“太湖烧酒!好,这名字就与众不同。”
朱元丰从怀中取出半块玉递给范宁,“你拿这半块玉去长洲县的朱氏银铺,告诉王掌柜,银号是七五四,然后凭这半块玉可以取三千两银子。”
范宁一怔,“老爷子这是做什么?”
朱元丰微微一笑,“这是另外给你的,店铺我会替你买下来,半成的佣金我也会给你,你不是要开奇石馆吗?进货是要钱的,我估计你没有。”
范宁连忙推却,“老爷子,这样不行,既然说好了,咱们就按照说好的做,不能再变卦,再说,朱佩也要投三千两银子。”
朱元丰硬把玉塞给他,笑道:“这三千两银子我可不是白给你的,我还有条件呢!”
范宁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接下玉,无奈道:“老爷子请说!”
朱元丰笑眯眯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这个酒精灯我很有兴趣,我发现它比油灯亮得多,而且不涩眼睛,这可是好东西,这个技术就算你把它卖给我,我会高价把酒精灯卖到皇宫去。其次是你这套烧酒的器具我要带走,我怕回去就忘记了,最好你再给我画一套制作烧酒的器皿图纸。第三个条件,就是你抽两天时间到平江桥酒坊,好好指点一下我的酿酒师和兑酒师,怎么样?这三千两银子可不是好拿的吧!”
朱元丰当然不是钱多烧得慌,非要给范宁三千两银子,实在是他心中没底,用一个卖石头的门面换取酿酒的关键技术,他占了大便宜。
这种便宜可不能占,就算范宁年少,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亏,但他父母呢?
一旦他父母感觉这个交易吃了大亏,十有八九会再把这个酿酒技术卖给别人,自己的独家占有就会成为泡影。
这就是占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朱元丰在商场混迹多年,他深知这种便宜千万占不得,必须把该给钱都补上。
范宁点了点头,“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不过我要提醒老爷子,这个烧酒技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朱元丰一阵苦笑,到底是谁怕谁泄露技术。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几个酿酒师和兑酒师都是跟了我三十年的老人,对我忠心耿耿,倒是你这小子让我不放心,别再出去显摆你的好酒了,我就担心你家门槛都会被各地涌来的酒商踩断。”
范宁微微笑道:“老爷子就请放一百个心吧!”
第九十章 二叔也是犟牛
范宁连夜画了一套蒸馏器的图纸,次日把它交给了朱元丰。
朱府的寿宴还在继续,范宁却坐船前往长桥镇去找二叔。
范宁并不担心朱元丰能否买下奇石馆,朱家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还枉称平江府第一富豪。
抵达长桥镇已是中午时分,范宁老远就看见二叔的老范杂货铺,门口围着一群人,只听二叔和二婶在有气无力地招喊:“本店关门清仓,便宜卖了,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