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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屋内响起了一人的脚步声,有人走过来轻轻端起了烛台。烛光扫过屋内的另一半,憧憧的人影挤满了半间屋子。他们一动不动,人群始终保持着诡谲的静默。烛光落在他们的脸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大红的笑,才惊觉这些并非是人,是一堆被摆放在此的傀儡。大大小小的傀儡被整齐的摆放在屋内,身着喜服的新娘,白衣儒帽的书生,鬼面的判官,惨淡的月夜下,那些咧开的笑脸阴恻恻地令人背后发凉,眸中折射出一股奇异的光。
    “吱呀——”那人似乎开了屋内的另一扇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甬道。空气中散着潮味,夹杂着一股道不出的腥味令人作呕。路不长,没多久那人便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了。
    他踟蹰了一会儿,开了门,屋内的腥味愈发浓重。与外边的木制结构不同,这里的四壁是用石头砌成,因常年不见日光,缝隙中长满了墨绿的青苔,几个似人般大小的傀儡凌乱地被扔在地上。奇怪的是,这些傀儡都呈现出了同一个人的摸样。
    来人将烛台放置在了一旁,角落里忽地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喘息。“大哥。”来人叫道。
    昏黄的烛光照在石室的角落,角落人的身体贴在石壁上,垂着头,他身上的皮肤松胯地耷拉下,似乎都快与墙上的青苔融成了一体。“你来了。”角落里的男人道,他抬起头,眯着眸,瞳仁中透着一抹淡淡的黄,容貌竟和地上的散落的傀儡一摸一样。
    “大哥唤我来有何事?”来人低头问道。
    男人垂下了头,黯淡的烛光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它找来了。”
    来人一怔。男人喘着气,胸膛不停的起伏,喉间透着一股“嘶嘶——”的暗声:“听着,我死后,我的尸体需要立刻敛尸入土,六十四颗镇魂钉钉在棺身周围,并将这些傀儡全部烧毁,一个都不准留下。”
    “大哥……”
    那人摇了摇头,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叹息:“藏不住了,它已经发现了,为了杨家,你不能让它找到我。”
    “是……”
    第96章
    第二日一早,宁桓睡眼惺忪地从床上醒来,他揉了揉双眸,盯着顶上的红木雕花床帏微微发了半晌的愣。他转过头,昨晚上躺在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宁桓于是急忙坐起了身,拖拉着一双靴匆匆要往外找人。方跨出里屋的门槛,就见到了在外交谈的二人。
    肃冼因一早便要去杨家,趁着这会儿闲便向王伯仔细叮嘱道:“我同宁桓一道出趟门,莫约今儿晚上是回不来了。那赵婉娘的身体方好一些,您过会儿再去给她找个大夫瞧瞧。”
    王伯点了点头,应道:“老奴一会儿便去办。”
    “嗯。”肃冼微微转头,眸光落在了赵婉娘客屋的方向,眼底淌过一丝复杂的暗色,他压低了声又说道,“倘若发现什么不对劲,先稳住她待我回来。”
    王伯一怔,“您是说……”他抬眸望见肃冼脸上凝重的神情,落在嘴边的那后半句疑惑也咽回腹中,他谨慎地点了点头:“知晓了,大人放心。”
    宁桓见肃冼仍在肃府并没扔下自己的打算,悬着的那颗心也落地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拖拉着一双靴正要慢悠悠地走回屋。肃冼闻声瞥了眼身后,注意到了宁桓,他表情颇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么早就醒了。”
    宁桓整个人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没睡醒状。他埋着头随口应了一声便要进屋,可拖拉着的长靴并不好走路,他险些被绊倒。
    肃冼蹙着眉上前扶住了他:“好好走路。”他嫌弃地上下睨了一眼宁桓,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鞋上,“还有,鞋穿好。”
    宁桓的头小鸡啄米般地一点一点。他方从床上醒来,这会儿衣衫不整不说,连额前平日里那簇柔顺的碎发被这一夜压得都微微朝上翘起,随着他的脑袋轻轻晃悠。
    一脸蠢样,肃冼心道。
    “宁公子还愣在这儿做什么,是等人代劳呢?”说着,他伸手胡乱将宁桓头顶那蔟屹立不倒的呆毛往下压了压,“真蠢。”肃冼挑剔地评价道。
    宁桓眯着眸微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恼了,他这会儿床气没散呢!他睨着面前站着的肃冼,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怀好意地咕噜咕噜转了转,直接伏下身脱了脚上的靴,那只穿着白袜的脚踩在了肃冼黑色的靴背上。“做什么?”肃冼不耐地蹙了蹙眉。
    “穿鞋。”宁桓仰着脸,朝他龇了龇牙,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只踩在肃冼靴背的脚又碾了碾。
    傻子。
    肃冼哼哼了一声撇过了脸,抱着胸一动不动地看着宁桓在那费力折腾,竟也随他去了。
    “快点——磨磨蹭蹭,故意的吧,宁桓?”肃冼一脸不耐地道。他盯着宁桓的后脑勺,半晌,忽地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得意地问道:“靴都没穿好就出来,不会是出来找我的吧?啧,这么怕我走了?”
    宁桓的动作微微一僵,他斜睨了肃冼一眼,轻哼了一声,回怼道:“只是惦记着肃大人昨晚上答应的事罢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肃冼略有些讶异地问道。
    “你忘了?就……就那个户部……”宁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肃冼,仔细探寻着他脸上的表情,四目相对,宁桓见肃冼竟真的无半点反应,终于耐不下性子了,大声控诉道,“我可是等到天亮,你怎么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