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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岚叹了口气。
放轻着动作起身,就连繁复贵重的衣袍都未发出一丝声响。
他沉默着走到楚亦茗的身边,温柔地将他埋首在臂上的小脸偏了偏,看着这张不讨喜的长相,蹙了蹙眉头。
很快他又恢复了温和耐心,抬手用指尖在那御案上混有朱砂的墨水蘸了蘸,目光寻着了楚亦茗耳前一粒红色的小痣,便将朱砂点了上去。
只见那小痣蛛网一般移动开来。
楚亦茗微微皱眉。
姜青岚立刻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哄了哄。
直到那一张小脸恢复了原貌,姜青岚方才倾身附在楚亦茗的耳边问:“我们回床上去睡,好不好?”
“嗯。”楚亦茗无意识哼了一声。
姜青岚便将他抱起,大步走出了麒麟殿。
殿外候着不少王府亲信,一见姜青岚出来,登时跪了一地。
为首的府兵统领正要问上一声如何处置麒麟殿的其余宫人,抬眸一见着自家主人怀抱着龙袍加身的人,赶紧将满心疑问咽了回去。
姜青岚就这样在众人跟随下,将楚亦茗抱回了太医署的住处。
此处偏僻,任是如此阵仗,也不多引人注意。
待安置好心上人,他又用一滴清水洗净了朱砂,让楚亦茗变回了姜兰若的模样。
再出门时,便是一身暴戾之气,手提着一件从人身上褪下的龙袍,冷厉地对那统领下令道:“杀了蛊师,参与此事的,一个不留。”
若是他当初一得知蛊师存在就动手,这祸害绝无可能伤到楚亦茗。
“那蒋院判?”府兵统领问道。
到底是个五品官,却是扯了找死的谎。
“先打入死牢,再寻个错处。”姜青岚冷漠回应。
府兵统领领命,思忖片刻,又问上一句,“是否要准备车驾迎王妃回府?”
“不必了。”姜青岚咬了咬牙,话说得倒是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若是楚亦茗有一丝意愿与自己相守,是断不会让他感受不到的,明明那么脆弱的一个人,竟是受此惊吓,连一滴泪都不曾落下。
他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没有感情。
他想得明白,要让这感情生根发芽,强迫只会适得其反。
“那……王妃在宫中的安危?”
没了蛊师,楚亦茗就是唯一的帝王替身,姜兰若舍不得放弃出宫寻|欢的快活,就不能动楚亦茗分毫。
这么简单的理,还得他和下属说明白?
姜青岚扬起下巴,俾睨此人一眼。
那府兵统领立刻单膝下跪,高声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以为,杀蛊师前,还可命他给人易容成圣上跟前的李富贵,王妃身边总得有人伺|候。”
姜青岚沉默一眨眼。
府兵统领立刻退下了。
待到要离去时。
姜青岚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叹气,道:“究竟本王有多可怕,你才会宁愿待在贼窟,也不愿回王府享福?”
总得让我明白,才能好好相爱不是。
第18章 我在乎你
醒来已是次日辰时。
楚亦茗撑着懒腰起身,垂眸不见龙袍在身,还以为是做了个梦。
他捂了捂肚子,莫名饿得慌,赶紧下床洗漱一番,又拿起一壶放了好几夜的冷茶兑了杯蜂蜜,正在凉水沾着嘴唇时,忽然听见门被叩响了。
楚亦茗放下茶杯,前去应门,却见门外是他极不想见到的“熟人”。
这人昨夜分明被他听见不死也伤,今日神采倒似佐证昨夜不过荒唐的梦一场。
楚亦茗有些不适地收回打量目光。
就见李公公一脸和气,将一个盛满各种花色瓷瓶的托盘往他跟前送了送,巴结的语气道:“咱家想着贵人该是要饿了,给您送些上等的蜂蜜来。”
“李公公,这是何意啊?”楚亦茗可还记得自己是怎样被此人当个货物一样从太医属搬走的。
也不知昨夜如何又被搬了回来。
却见李公公满脸堆笑,一手拿着托盘,一手自扇了一个耳光,道:“天杀的我这缺心眼的,您就唤我富贵就成,如今您可是圣上仰赖的身份了,我这种阉人,自然是要好好讨您的好的。”
楚亦茗实在是饿得难受,也懒得计较这太监是不是一夜之间轮回了。
他随手挑了一个瓷瓶,打开闻了闻,想着也不是第一次吃这人送来的东西了,这些人要他命也不必如此麻烦。
他仰颈就饮下了一整瓶。
“贵人这可使不得,这不兑水,是要呛着喉咙的。”李富贵急道。
楚亦茗一脸莫名瞧了李富贵一眼。
怎么自己吃个东西,倒还把人吓得一头汗,多关心自己的模样。
他放下瓷瓶,微蹙着眉,道:“李公公既是圣上跟前的人,可不是专程为我送吃食来的吧?”
“哎哟喂,咱家把这事给忘了,圣上有旨,传您午后去麒麟殿面圣。”
楚亦茗惊住了,圣上的事都能忘,难道圣旨还没他吃早饭重要?
却见李富贵从身后招呼了小太监常乐上前给他送上了一个金制的面具,解释道:“您如今这脸,多有不便,咱家向圣上请示了这个面具,您今后戴上,于内宫行走就方便自在了。”
楚亦茗将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