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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李富贵道:“今日起,这常乐就是您的近侍。”
“我不需要人服侍。”楚亦茗还想着逃跑呢。
李富贵却劝:“若不适应身边日夜有人使唤,您如何能扮得好圣上的模样呢。”
楚亦茗思忖片刻,终于是应下了。
李富贵此言在理,若要留在宫中,就不能忘了是作为皇帝的替身存在的。
待到午后圣上吩咐的时辰,楚亦茗便戴着面具去了麒麟殿。
一想起昨夜的恐怖经历,他踏入殿内仍心有余悸。
可这殿内一室馨香,干净整洁,早没了昨夜的杀戮痕迹。
只教他一时分不清,这粉饰太平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眼前气定神闲的皇帝。
按理说,人人见到皇帝都该跪拜,可偏是楚亦茗一弯了膝盖,那皇帝近侍李富贵忽然就撞倒了花瓶,惊扰得皇帝都侧目。
楚亦茗瞧着皇帝的背影,也不知对方是什么神情,大抵此人是真的宠信李富贵,竟没一句真心的责怪,只问了声:“为何冒冒失失的?”
这声音有些稚嫩,很难让人听出是一位十八岁的男子。
李富贵满面为难地瞧了瞧楚亦茗,自己都跪下了却用手示意楚亦茗不要跪,又对着圣上恭敬道:“天子容颜,贵不可言,就是他面具遮了半张脸,老奴一瞧见他的鼻子和嘴,怎能不想起圣上天威,竟是,一见他要跪下,就觉折辱了天子的颜面。”
年轻的皇帝转过身来,将视线落在了楚亦茗的身上,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该是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影子”能在暴怒的姜青岚手中活下来。
这也是楚亦茗第一次见到姜兰若。
只见此人虽是与自己如今容颜相近,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他原本的相貌若算是一双杏眼,姜兰若便是眼如桃花,水盈盈的,微红着的眼眶,秀气的口鼻,小巧的脸。
着实也算得上美貌了。
只是眼前如此俊秀之人,却一卷鞭子不离手,再怎么端着天家的气派,也使楚亦茗不得不想起暗室中得知此人的特殊癖好。
他一时红了耳朵。
就见姜兰若缓缓眨眼,忽然勾唇一笑,近到他跟前摘下他的面具,照镜一般欣赏起来。
那莞尔浅笑的神态,真不知是在自恋,还是在高兴些什么。
楚亦茗惊觉对方勾起了自己的下巴。
“微臣见过陛下。”他立刻遵循礼数言语问候道。
却见姜兰若咬了咬下唇,怪勾人的眼神瞧着他颈上被姜青岚掐伤的指印,说:“有点意思。”
李富贵倏然近前,道:“圣上一会儿还要见摄政王,不如就让这人早些退下吧。”
“富贵啊。”姜兰若幽幽一声唤。
李富贵赶紧应了声。
姜兰若鼻子一皱,眸子一转,极是被败了兴致的模样,说:“你今日的话也太多了,难不成,朕瞧着一模一样的脸,还能有欲|望了?”
这皇帝竟也是个好男色的!
楚亦茗此刻便觉着被姜兰若碰着下巴不舒坦了。
姜兰若说着不感兴趣,脸却越来越近了,若说此人这双眼睛不是欲|念高涨,有过欢|好经历的楚亦茗是不可能信的。
这人,竟是对着自己的脸都能发|情,也太过于疯了。
“以后不必跪了,若你见了朕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见了朕的小叔叔,岂不是腿都要软了,”姜兰若倏然收手,仪态神色恢复了端庄,道,“别的替身活不到天明就被朕杀了,你该谨记朕的恩德,好好护着这张脸,好好,想着报答于朕。”
话音收尾,姜兰若的指尖竟是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楚亦茗的腰带,这动作细微,只有他二人能察觉,激起楚亦茗一阵不自在的恶心感。
就见姜兰若转身走回御案边,随意挥了挥手,道:“离开麒麟殿不许摘下面具,退下吧。”
这真是来自天子的大赦。
楚亦茗告退后,走得飞快。
直到逃离了姜皇族的又一个疯子远了,才终于是能拍着胸口,好好喘上一口气。
常乐见他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扶了扶,问道:“贵人可是身体不适?”
“就是又饿了,饿得心发慌,”楚亦茗说出口又觉得尴尬,笑了笑,掩饰道,“大概是见了圣上,紧张的。”
“这可不成,咱家给您请一位太医来瞧瞧。”常乐也如那李富贵,就似换了个魂,关心他关心得真心实意。
楚亦茗心觉别扭,摆摆手,拒绝道:“我不就是医者,还找什么太医来瞧。”
真请人来诊了脉,他难道说自己就是今日莫名容易饿吗?
常乐还待劝说。
楚亦茗忽然就被旁的声响引走了注意。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来自一位女子,她笑得兴奋,满脸喜悦闯进了楚亦茗的视线。
正是昨夜发了狂的姜弗莲。
弗莲公主一见了楚亦茗的衣衫,拾起裙子就跑了过来。
也不确认他是不是恩人,就蹦蹦跳跳地抓起他的袖子,道:“我要被逐出宫廷了,他们说,我可以去看看外面的景了,你为我高兴吗?”
“逐出?”楚亦茗疑惑道。
弗莲笑着说:“你不明白吗?等我三日后离宫,你就偷偷跟着我,你也就能自由了。”
弗莲说完,又欢快地跑开了,喧哗着,将自己的悲惨,报喜一般说给所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