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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两个月说过许多拒绝的话,但这几句还是头一次说。
楚毅不禁皱眉,抬头道:“为何?”
他以为苏锦瑶拒绝他只是因为不再喜欢他了,只要他坚持,能让她回心转意,她就还会愿意与自己在一起。
但她此时却说……她根本不愿嫁人?
听上去就像是对男女之情心灰意冷,所以才对他不为所动。
苏锦瑶笑了笑,声音懒散,又带着几分冷意:“因为我信不过男人。你们男人……是这天下最不可信的东西。”
这话无异于印证了楚毅的猜想,他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苏锦瑶后面在说什么他都没大听清了,连自己是怎么离开她房间的都不记得,直到秋兰唤了他好几声,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将军准备下山了吗?我……”
秋兰的话说到一半,被他可怖的神情吓住,后半句硬是咽了回去。
只见楚毅面色青白,双目赤红,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又难以克制,脸上神情因此有些扭曲。
秋兰吓得倒退半步,颤声道:“将军,你怎么了?”
楚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骨节泛白,问:“大小姐她……她这些年,身边可曾有过别人?”
说话时声音低沉沙哑,和此时的脸色一样可怕。
秋兰听到这话却忘了方才的惧怕,登时恼了。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京城那些人胡言乱语也就罢了,难不成你也这么想吗?若是如此,那你何必隔三差五地上山来找我们小姐?”
她心下气急,张了张嘴似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又顾忌着身份,怕说多了真把楚毅惹恼了,反而连累了他们小姐,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些日子虽然苏锦瑶一直拒绝着楚毅,但秋兰觉得这位楚将军人不坏,对小姐又真心实意,明面上虽然不敢忤逆苏锦瑶,暗地里还是给他行了不少方便。
谁知如今却换来他的怀疑和猜忌?
秋兰只觉得自己瞎了眼,气的转身就往回走。
楚毅这时总算回神,一把抓住她。
“什么胡言乱语?小姐刚才跟我说……说他信不过男人,所以我才问这么一句。”
若不是别的什么男人让她受过情伤,她为何会这么说?
秋兰正准备挣开他,闻言动作一顿。
“你是因为这个才问的?”
“不然呢?”
秋兰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面色尴尬。
“我以为……你和京城那些人一样,什么流言蜚语都当真的听,觉得我们小姐在这道观里……”
后面的话太难听,秋兰没有说出口。
但楚毅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苏锦瑶聪慧又貌美,爱慕过她的人不知凡几。
那些求而不得的,那些心怀嫉妒的,在她出事后都恨不能踩上一脚,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编排出来。
楚毅知道苏锦瑶的为人,自然是不会这么想。他只是以为在他离开之后,还有别人曾出现在苏锦瑶身边,得到过她的真情。
那一刻嫉妒在心中野草般疯长,他恨不能把那男人找出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但从秋兰的反应来看,似乎是他想错了?
“小姐这些年……始终一个人?”
秋兰点头:“当然,我日日陪在小姐身边,还能不知道吗?”
“那……她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秋兰想了想,道:“或许……和老爷有关吧?或者说是跟夫人有关?”
“夫人?”
楚毅不解。
秋兰将魏氏唤做魏夫人,直称夫人的话便是秦氏。
但秦氏在苏锦瑶十二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那时苏锦瑶尚未议亲,身边并没有什么男人,她又怎么会因为秦氏而说出这番话呢?
秋兰道:“两个月前,大人刚进京的时候,老爷不是曾在你之前来过山上,想将大小姐请回去吗?”
“那时候大小姐跟老爷吵了几句,我听她说起夫人的死,似乎心有怨念。老爷竟也不敢反驳,似乎真是有所亏欠似的。”
“可当初夫人过世的时候,老夫人是亲自来看过的,若真有什么问题,按理说瞒不过去才是。”
那时秋兰虽然还未来京城,不在苏锦瑶身边,但秦氏过世时秦老夫人哀痛至极,亲自来京城送了自己的女儿一程。
以老夫人的精明以及她对秦氏的爱护,秦氏若真死于非命,她不该察觉不出来。
楚毅眉头紧皱,仔细回想秦氏过世时的情景,却也没想出什么问题。
当初秦氏死前其实就已经病了很久了,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救不回来。
苏常安那时也确实想尽办法想要救治,把京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不说,连京城外能打听到的名医也都请了,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秦氏。
秦氏在病榻上煎熬了将近一年,终究还是离世了,大小姐为此难过了很久。
楚毅那时已经时常跟在苏锦瑶身边了,对此是知道的,但他并未听苏锦瑶说过秦氏的死和苏常安有关。
他心中不解,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为苏锦瑶身边并未出现过别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的私心,也清楚自己对苏锦瑶一直有些疯狂的念头,但他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在苏锦瑶面前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