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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把地图抢夺过来,“那我是你的啥?”
上官伊吹散淡笑笑,“你是我身上的河豚皮,红被中的黄莺舌啊。”
并不是床榻上玩笑的时候,戚九近乎是求着他,“带我去吧,我的用处你也是瞧见过得,这么长时间来,我也为大人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对吧?”
上官伊吹二指自他腰眼一点拨,戚九顺势化作酥软无骨的杨柳细枝,被某人伺机取走了地图,“汗马功劳?你会不会有些自吹自擂了。”
戚九还想反抗一下。
上官伊吹的态度十分强硬,把被自己点麻痹的小心肝儿放在了内屋的床榻间。轻被慢盖,温情脉脉道,“若有怨气,你今夜就乖乖等我归来再泄恨吧。”长指自他胸口处徐徐画了一圈,含唇咬了下他的唇瓣。
戚九思索,轻易把自己予了他便是真错,现在可好,上官伊吹已经打算金屋藏娇了。
假意屈服,由他走远了去。
静等约一盏茶水时辰,他的背后倏地蔓延出三十条长臂,铺满一床,戚九对这些长臂施命道“我也不知道该点哪个穴位才能解开,你们一百五十根指头轮着戳我周身,狠一点不要手下留情。”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眼瞅着一众长指陆续围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密云压顶,戚九害怕地咬紧牙关。
一根手指落下,百十根长指紧追而上,点点层层,堪比蜂群齐齐攻来。
戚九:“啊哦啊哦啊哦!!!”
自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敲击之下,戚九的身上仿佛被上万头野驴横冲直闯,肢骸间比千疮百孔更加惨痛,整个人大约浮肿了一圈。
戚九抹抹眼泪,从上官伊吹的床榻间滚了下去,匍匐到衣柜前,准备翻找出一件新衣假装蒙混过关,后一想,上官伊吹定然全神贯注地四处搜索,万一被他提前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估计今夜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去的。
虽如此,他还是在衣柜中翻出上官伊吹最喜欢用来伪装自己的灰色阔袍,成功把自己套进袍子里,随身装了小铜夜香壶后,低了头就溜着墙根走。
因为上官伊吹这次的行动带走了多半的门徒,留下的寥寥数人也没注意到戚九的动态,所以他溜出去的极为成功,顺便牵走了门中的一匹枣花马。
策马扬鞭一截路程,正是华灯初上时候,直达阮河。
河者,源源活水也,聚财敛脉之相,人丁兴旺之征。
刘庄虽然名约庄,人口却密集致胜,抵一城池足以。北周国祚长隆,四海皆朝,许多地域文化的精髓与糟粕便随流而入,与当地习俗互相融合,最终去伪存真,留下的当属精粹。
故此北周人崇尚的事物庞博复杂,今儿个喜欢聚众斗跤,撩鸡耍狗,明儿个绝对斯斯文文,吟诗品茶,随着大潮翻覆,各式各乐,自得其中。
再加之这里水草丰美,羊肥马壮,故而孟秋月,雁南飞时,数千饲养马儿的牧场主皆带着自己家最彪悍体壮的马品赶至刘庄外的茂密草场,参加走马大会。
戚九驱马趟过齐腰深的草河,与马齐首的深邃草木遮人,野风一吹草儿弯腰,自然露出朵朵绵羊。
走马大会内灯火辉煌,人声嘈杂不止。
戚九骑着枣红马步入会场,便四下里张望不断,整个走马会的巷道里涌动的全是体型高壮的精良马匹,偶尔人头自马背间沉沉浮浮,都是牵着自家的宝贝舍不得骑的御马者。
人如水涌,围观着马术节目的攒攒人脉,表演者身着七彩羽衣,驯马之姿有大垂手,小垂手,健舞,软舞,花舞,各自风流,翩若惊鸿,灵宛飞燕,曼衍舞缀,眼花缭乱。
戚九也赶紧翻身下马,借着枣红马精健的背弓遮掩自己,两只眼睛不停朝高处张望。
今夜人多,马多,很容易造成混乱局面,甚至导致踩踏伤亡,故而最妥帖的方法即是,上官伊吹必然安排门徒混入人群,逐一追踪,而他则会选择一个最为至高的地方掌控全局,若是想要伏击筑幻师也是在走马会的外场,而非中心。
戚九不禁自夸起来。
想他聪□□黠,居然不带他出来应战。
真是气煞人也。
戚九小心张望,一伙人路过时交谈声蛮大的,正好被他听见说彦龙寺门口蹲了个怪人,几日了不容随便离去,扫撒僧人劝了几次都不肯离开,最后这小子急了,孙猴子似得骑在了哼哈二将的雕塑上,躺着不肯下来,口口声声喊一个叫姓白的出来见他。真是个活脱脱的泼皮无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戚九大约觉得出此泼皮无赖是谁,一心欢喜,一心贱骂,拉着缰绳去了彦龙寺门口。
两座丈高的哼哈二将雕塑立于佛门之上,遥遥就瞧着两条长腿二郎高跷,摇来摆去毫不休闲,随手栓了马,朝顶端高叫道,“白式浅,你准备去哪里啊?!”
谢敦云果然中计,鹞子翻身自高处旋转落下,前张后望道,“白疯子在哪里?在哪里啊?!”
戚九无奈拍他肩头,真是丢人丢到佛家了。
谢敦云蓦然回首,却瞧见灰色的帽沿之下,戚九的笑意与浅茶色的眸子一同波荡,三分玩笑与纯真,揉了七成的自然而然,生得颠倒众生的俏丽皮囊。
整个人仿佛重病在身,瞬间惨白了脸色,双手捧着戚九的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