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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眉头一跳,“大哥,你想说什么?”
“那是永和二十九年,若非有人在玉海关死守一月有余,陛下恐怕早就尸骨埋于北疆荒原了。”这句话说完,顾瑜回头,定定地看着顾恒。
顾恒勉强避开了顾瑜的视线,“往事又有什么可提的?”
“那时候,你已然是四殿下的幕僚,去玉海关的目的也很清楚,陛下早在十多年前就该死的,然而却一战成名,最终在夺嫡之争中反败为胜。你说你当年是心软了,后来四殿下不足够信任你,想必也是从那时候起的。”
“也许吧。”顾恒叹了口气,“玉海关后,是万千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我怎敢因一己私欲,将他们置于死地?死守玉海关,是我唯一的选择,庆幸的是,卫明桓也并未让我失望。”
顾瑜摇了摇头,似是不赞同顾恒的话,却也不想再辩驳了。
顾恒想了想,又道:“也许这正是卫明桓的高明之处,他便看准了我一定会帮他,所以……没能将他扼杀在边关,是我当年犯下的最大的错。然而,并不后悔。”
第20章 臣以选秀的身份进宫……
夜色渐深,顾恒不想再回忆往事,一切已成定局。
他也不想去思考顾瑜突然提及玉海关背后的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顾家之困。
“大哥,你将咱府上的帖子给我。”
“你待如何?”
顾恒道:“自然是进宫。”
“陛下已然拒了父亲,又怎么会答应……”话未说完,顾恒立即道:“我亲自去递帖子,若是不见我,我便守在议政殿门口,明日早朝前总能见到他。”
“若是陛下休朝呢?”
顾恒眼眉一挑,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只疯狗没那么胆小,怎么肯躲着不见人?”
说到做到,顾恒从顾瑜手里拿了长亭侯府的帖子,带着沉玉不消多说,直接套了马车出门。
更深露重,天上一弯新月清清浅浅地挂在厚重的天幕之上。
哒哒的马蹄声一下一下敲着坚硬的石板路,顾恒靠在马车里身体微微晃动。
他闭着眼睛,外表看来神色淡然,实际脑子里已经想过与卫明桓谈判的数十种可能。
现在,是他顾恒有求于那只疯狗了。
这种求人的角色,他向来做得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极少的,所以他握在手里的筹码也并不如何丰厚,唯一有利的大概只在于他对卫明桓十数年的了解。
顾恒冷静地分析着,突然马车停了,沉玉从外面掀了帘子探进头来,“珩公子,京畿卫在前面拦住了我们。”
“京畿卫何人?”顾恒问。
“王将军。”
顾恒闻言笑了笑,伸手掀开帘子,看到了逆光站着的王秉忱,他手里提着一只灯笼,身后跟着两个军士。
见顾恒露面,王秉忱开口:“珩公子见谅,此刻已然宵禁。”
顾恒客气道:“多谢王将军提醒,顾某有要事进宫,还望行个方便。”
“怕是不能的。”王秉忱面无表情。
顾恒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两名军士,“想来是有人要见我。”
王秉忱也不多说,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字,顾恒见此,意欲下车步行,沉玉拦了拦,“珩公子,这夜深人静的,咱们若是碰到了危险,恐怕侯府也来不及相救。”
顾恒微微一笑,推开了沉玉的手,“放心,王将军为人正直,向来不屑阴私手段。再者,我若在王将军手里出了事,那王家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指不定眼下的局面又会有新的翻转呢。”
王秉承一身盔甲,在前头提着灯笼默不作声地走着,他自然能听到顾恒的言语,却未回应半个字。
一行人转过几条巷道,走到一座宅院的侧门,王秉忱轻轻推开,院子透出屋内些许的灯光。
“珩公子,请。”一路以来漫长的沉默,最终被这句话打破。
沉玉守在顾恒的身侧,下意识抓住了顾恒的胳膊,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像鬼宅。”
王秉忱看了一眼沉玉,道:“请珩公子放心,末将自不会让你伤到一丝一毫。”
顾恒微微一笑,“有王将军在,即便是鬼宅我也闯得,更何况屋内那人……也不是鬼吧。”
他拍拍沉玉,“你在院子里等我。”
王秉忱带来的那两名军士,也自然地守在了院子门口两侧,如同两尊门神一般。
顾恒朝着亮灯的屋子走去,凭借着短短十几步距离,他已然打量了整个院子。看起来最寻常不过的小户人家,并未疏于打扫,各处角落都显得很干净,却不像个长住人的地方,没有丝毫生活气息。
应当是那人临时见人的秘密场所。
王秉忱站在屋外,规规矩矩拱手行礼:“六爷,人到了。”
这一声六爷,几乎让顾恒一激灵,尽管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但还是惊诧于此人对于京畿卫以及整个王家的亲密关系。
六爷,那可是楼涤玉及其整个暗侍卫对他的称呼。
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忠诚。
王秉忱没有靠近那扇门,甚至连帮顾恒推开的动作都没有,他行了礼之后,就静静地站在一侧,顾恒看了他一眼,最后走上前。
其实那门是虚掩着的,他不需要费力地可以完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