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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切磋文墨

      等到府中小厮奉上素斋、香茶,襄城公主率先动筷,开言道:“大家不必拘礼,请用斋菜吧。”
    说完,见心中计划初见成效,襄城面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接着开始实施起了下一步计划。
    端起茶盏面向辩机,襄城假意与其奉茶,暗地里则偷偷对辩机使了一个眼色,转而不动声色的朝房遗爱、高阳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得到襄城的示意,首战告捷的辩机颔首点头,接着手持茶盏走到高阳面前,温和谦逊的说道:“公主,贫僧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见辩机敬茶,高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来。
    “法师不必拘礼,请。”朱唇轻抿香茶,高阳向辩机点头示意,接着迅速坐在席间,唯恐房遗爱心中的醋坛子再次翻掉。
    望向面色温和的辩机,房遗爱心中极为不爽,接着夹起一块素豆干,对着高阳说道:“漱儿,吃些素斋吧。”
    虽然看出房遗爱此举是为了气辩机,但高阳心中却还是略感欣喜,微张朱唇将豆干含进了口中。
    见二人举止亲密,心中佛心早已动摇的辩机顿时升起一丝醋意,含怒微笑道:“没成想房驸马一介武夫,竟然举止也如此贴心细致啊。”
    此言一出,房遗爱手中双箸随即重重落在了餐盘上。
    望向语带讥讽的辩机和尚,房遗爱心中又怒又恨,想要发火却又顾忌众人脸面,情急之下,开言反驳道:“是啊,房某一介粗鄙武夫哪里能跟法师你相提并论啊。”
    说完,还不等辩机和尚来得及高兴,房遗爱继续道:“一介方外之人不在寺院礼佛焚香,来到公主府吃的什么酒席?连累我们大家跟着你竟吃些淡出鸟来的斋菜!”
    见房遗爱言辞反击,高阳不禁暗暗为自己夫君叫好,接着伸手照着其手臂轻轻捏了一把,暗地提醒他注意言辞举止。
    辩机和尚虽然有意与房遗爱争锋,但生来礼佛不问世事的他,哪里听过这样粗鄙的言语,怒极之下正色呵斥道,“你!”
    话说一半,辩机和尚突然发现了高阳的小动作,见二人举止如胶似漆,这位少年高僧的残存的佛心顿时崩塌了!
    妒恨之下,辩机和尚哪里还记得起什么清规戒律,随即便生出了争强斗胜之心,“房驸马,久闻房丞相文采卓然,想必你也跟随学到了不少真传吧?今日恰逢襄城公主府中素斋文会,想必驸马一定会一展文采吧?”
    感受到辩机和尚言语间的敌意后,房遗爱眉头微皱,冷声道:“哦?看来法师今天是想考教在下了?”
    见房遗爱上钩,辩机和尚轻笑一声,心中认定房遗爱是文墨不通的莽夫的他,随即挑衅道:“考教不敢当,贫僧也曾跟随师父学习过一些四书五经。今日趁着雅兴与驸马切磋切磋如何?”
    听到辩机和尚的言语,房遗爱不由将视线望向了襄城,暗道,“辩机一个出家之人怎会想起与我切磋文墨?难不成是襄城只是他的?”
    察觉到房遗爱异样的眼光后,坐在席间的襄城微微耸了耸肩,眸中得意、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辩机见房遗爱沉默不语,误以为说中了他的软肋,接着继续出言威逼道:“驸马莫不是不敢?”
    房遗爱见辩机屡次三番出言挑衅,心中争强之心登时被激了起来,再加上身旁有高阳在场,他是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肮脏气!
    “好!在下今日便陪法师玩耍玩耍!”说着,房遗爱便打算起身。
    见房遗爱应下辩机的提议,高阳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黛眉微蹙的道:“俊儿哥,别这样。咱们回去吧?”
    望向面带忧虑之色的高阳,房遗爱心间一暖,伸手轻抚佳人面颊,微笑道:“漱儿,没事的。权当玩耍了。”
    说完,房遗爱负手而立,对辩机问道:“不知法师要切磋什么?”
    见房遗爱气势傲然,辩机暗骂一声张狂,接着自作聪明的将比试题目,选在了书法和诗词上面。
    “久闻房丞相一手楷书写得出神入化,吟诗作赋更是炉火纯青。你我今日就切磋书法、诗词如何?”
    得知辩机和尚所选的题目,房遗爱心中有些犯了难,这位文抄公想要赢辩机实在易如反掌,不过要想避免高阳、萧锐等人生疑却是极为棘手的。
    思忖片刻,房遗爱不愿让辩机占了上风,随即便匆匆应允了下来,“好,在下今日便借花献佛。陪法师高兴高兴。”
    见房遗爱应允下来,自知伎俩即将得手的辩机暗自发现,接着对一旁萧锐说道:“萧驸马,还请借书案、文房一用。”
    “房兄,你这是何苦呢?若论闺中之事你远胜这和尚千倍万倍,可文墨之事你确是一窍不通。刚才怎地不说比试武艺呢?到时候也好借机将这语带癫狂的贼秃暴揍一顿啊!”
    萧锐见房遗爱要和辩机切磋文墨,不由暗自为曾经教过他闺中之事的房遗爱捏了一把冷汗,之后便吩咐下人将书案和文房四宝取了过来。
    踱步走到书案前,辩机和尚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的对房遗爱问道:“房驸马,但不知哪家先写?”
    看着眼前的和尚情敌,房遗爱大感好奇,一时只想领教一下辩机和尚的才学,看看这个贼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将高阳公主迷的魂不守舍。
    心中拿定主意,房遗爱故作弱态,拱手道:“自然是法师先写,在下也好一旁观瞻观瞻。”
    见到房遗爱有些怯懦,辩机和尚得意之情更甚几分,提起狼毫,道:“那贫僧献丑了。”
    说完,辩机和尚迅速在宣纸上挥毫了起来,而房遗爱则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书写行文,脸上竟是一副轻松之色。
    望着正厅中央的辩机和房遗爱,襄城不由暗骂辩机愚蠢,暗想,“好一个不识趣的臭和尚,好端端的切磋什么文墨!你若是将房郎逼急了,他妒意之下写出瘦金体,非得你面子上过不去。恐怕就连房郎的化名身份也会因此露出马脚!”
    一番挥毫泼墨之后,金刚经中的第一卷《法会因由分》便被辩机洋洋洒洒的书写在了宣纸上面。
    望着辩机和尚的字迹,房遗爱略感惊讶,暗暗咋舌道:“好一手楷体,没成想辩机和尚身入佛门文采竟也如此高超。怪不得在历史上能让高阳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呢!”
    放下狼毫,辩机对房遗爱含笑示意,接着双手合十对在场众人说道:“贫僧不才,拟就金刚经一张。还请众位公子点评。”
    之前见辩机要和房遗爱切磋文墨,一众文人纷纷拭目以待,不过碍于襄城、高阳在场,他们也不好起身围观,此刻见辩机书写完毕,众人这才陆续站起了身来。
    凑到二人身前,望着书案上用楷书承载的金刚经,众人不由齐声赞叹,看向辩机和尚的目光中随即又增添了几丝敬佩之色。
    “法师高才在下佩服,没想到法师不但佛法高深,就连书法也是当时一流啊!”
    “是啊,辩机法师这手楷书炉火纯青,恐怕不在“贞观三杰”之下吧?”
    “贞观三杰?贞观三杰是谁?”
    “就是日前何榜首所点评出的楷书三杰啊,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三位前辈先生!”
    此言一出,不光辩机面露喜色,就连房遗爱也稍感吃惊,暗想,“贞观三杰?这只不过是当夜我在侯府的一句妄言而已,没成想竟然遍传进了长安文书耳中!”
    等到众人话音落下,驸马萧锐缓步向前,他与房遗爱虽然有些矛盾,但二人同是皇家驸马,相比外人自然有些亲近。
    此刻萧锐见他那连襟儿就要被一个和尚盖过风头,身为东道主的他那里能任由事态肆意发展。
    情急之下,萧锐自作聪明的转移话锋,道,“是啊,法师所写楷书炉火纯青,颇有两晋古人之风。就是相比何足道的瘦金体也丝毫不落下风啊。”
    萧锐原本想要转移话锋矛头的话语,在一众文人听来却不亚于放屁。
    布衣榜首的大名此刻遍传长安,一副拓片更是价值数百上千两一副,这怎么能是辩机和尚可与之比肩的!
    见众人望向萧锐尽是鄙夷之色,房遗爱强忍着心中笑意,叹息道,“是啊,何榜首文采武功盖世无双。在下实实佩服的很啊!”
    襄城公主正坐在席间喝茶,听到房遗爱自夸自卖的言语,不由笑得花枝乱颤,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也一同尽数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