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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霏连气带怕,委屈得眼泪汪汪,却是万万不敢惹王太后不快,连忙强笑着应“是”——她们姐妹近来日子越发难过了,到哪都是看人的脸色,自然不敢稍加放肆······
日子难过,再不是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日子是真的难过···虽说在这宫里踩低捧高本是常事,自己没本事,就不怨人人都要来踩一脚,但如今德妃管事,到底是不如孝端皇后在时治下严谨,乱象横生,更是惯得那些个死奴才!一个个跟祖宗一样!
且皇祖母许是年纪大了,以往还不觉着什么,近几年却是再靠着宁寿宫也弹压不住那起子刁奴,如今便是连份例内的东西竟然也遭人克扣,搞得她们两姐妹越发捉襟见肘起来······
那厢,薛雯蹲下身耐心地听五皇子颠三倒四说着孩子话,薛霏见了不由眼神阴郁——还有。
还有这位高高在上的二皇姐,却不知何时何处得罪了这位尊驾了,总是对她们横眉冷对的,从前储秀宫主事的黄嬷嬷有几份本事,竟然悄没声儿地搭上了昭阳宫的路子,她和姐姐本想着曲线救国,乐见其成地默许此事,谁知,那姓黄的老虔婆根本不把她们俩当主子!只顾着自己攀高枝儿,半月前就钻营着调离了储秀宫,跑去伺候得宠的一个小美人了。
储秀宫有来了个新嬷嬷,并不够老成,总之是事事不顺心,想起来就要落泪的。
——薛雯可不在意薛霏心里的百转千回,她正逗昌杰逗得起劲儿呢。
说来奇怪,五皇子的生母宁婕妤高氏,本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恨不得谁都别找她她也谁都不找,对于明安公主这个烈火烹油的热灶,自然就更是敬而远之有多远就躲多远的了。
可是薛昌杰却是粘薛雯粘得不行,见了薛雯就走不动道儿,一双长得酷似将军的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你,黏黏糊糊地叫“姐姐”,薛雯立时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今时要不敢拖到明儿的。
听了半天,薛雯也总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小皇子如今是个宝贝疙瘩,自然是少不了前仆后拥地讨好的人的,昨儿有个伶俐的,不知从哪里寻摸了一灰一白两只小兔子来献给他,收拾得香喷喷干干净净的,合捧大的小奶兔,薛昌杰喜欢得不得了,见一个人就要给讲一遍的。
薛雯嗯嗯啊啊地答应着,搂着他坐在自己膝盖上喂他吃点心,这才占住了嘴,得以消停。
王太后见状呡了口茶,切入正题道:“蓁娘,哀家听说你昨日给刘氏赏了两道菜?”
薛雯漫不经心含笑瞥了刘意一眼,见她乖乖地低着头坐姿恭顺,一副规矩样子,心道好在还不是太莽撞···这才答道:“是呢,昨日在御花园与偶然碰见闲谈了两句,也是彼此投契,这才突发奇想命人送去了两道江浙名菜,也谈不上赏不赏的。”
王太后听了她说这话,却不由多心了起来,微微蹙起眉不悦道:“哦?刘氏是想家了?”
这可是犯了忌讳了!薛雯眉头一跳。
能进宫是天大的恩典,不感恩戴德欢喜涕零就罢了,谁敢说想家?谁敢藐视皇恩呢?
刘意虽是个言语上的英雄,但这不也没过上瘾呢么?也还是挺怕死的,闻变连忙跪下了。
薛雯表面上却仍很淡定,甚至更笑得开怀了些,打趣道:“她?皇祖母抬举她了,她离了家中长辈管教不知道有多开怀呢,就差乐不思蜀了······不过是孙儿不知道她的口味,为求稳妥才随便指了两道罢了。”
薛雯自然了解自己这位皇祖母,王太后就是喜爱天然质朴的性子——最好跟二傻子似的就再好不过了···果然她老人家听了这话才缓和了脸色,更对刘意也存了些许喜爱之情,含笑命人将她扶了起来。
也赏赐了一番,这才称自己要礼佛,叫众人都散了。
一同往外走着,刘意小心翼翼地凑到薛雯身边,细声道:“无意得知了公主小字,妾没有字来交换,倒是有个小名儿,旧时家中祖母唤妾小圆,殿下若是不嫌弃······”
她其实是个挺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了薛雯对自己的喜爱亲近,受宠若惊之余,难免顺势起意结交,识时务者为俊杰,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强的目的性。
薛雯眨了眨眼,也配合着她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哦?是哪个字?”
刘意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团圆的圆,因妾小时候生得圆壮···又也有圆满的美意,让公主见笑了······”
这倒是个有趣的名字,薛雯果然面带些许笑意,却并不带什么嘲弄之色,十分和熙地点头道:“好,我记住了。日后便如此称呼,方是亲近之意。”
第32章 惩戒 只是说“我记住了,以后会如……
只是说“我记住了,以后会如此称呼”,薛雯并没有说让刘意也唤自己的小字的废话。
——缺规少矩,看似是抬举,反而会害了她。
刘意也只是得她一句“记住”就心满意足了,开开心心施了一礼,扶着忧心忡忡的素雪先行告退了。
薛昌杰那个小疯子不顾皇姐“仔细跌了跤”的劝阻,自然早就跑没影儿了,薛雯一回身儿——剩下的这两位···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薛雰和薛霏姐妹携手而来,上前与二皇姐见礼。
薛雰堆起笑来,刻意找了个话题道:“二皇姐。有一个事情,我们姐妹不好做主,请二皇姐的意思——四月初十乃是大皇姐的生辰,眼瞅着就要到了。父皇那日说是要在咸阳宫小宴,只是···妹妹回去后翻来覆去地琢磨,恪敬皇贵妃去后,咸阳宫就没再住进去人过,故而也不曾修整,而今处处都是旧景致,故地重逢,岂不是叫大皇姐触景伤情吗?哪还有心思庆生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