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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纠结于此,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不去就是。”秦道川说道。
“年岁大了,自然不如年轻时爽快。”若舒端起婢女新沏的茶水,饮了一口。
“我倒是觉得你回避着好,她们尚未及笄,正好托词避过。”秦道川说道。
若舒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可我看慧容,怕是另有想法。”
秦道川说道:“所以说女子当以聪慧为重,盛琰的婚事当慎之又慎。”
冬至那日,风有些大,些微飘着细雪,奉命入宫的男官女眷皆裹紧了身上的裘皮。秦道川身着貂皮大氅骑在马上,悠然前往。因为官级摆在那里,一路上无数的官员下轿行礼,礼让他先行。秦道川也不再如往常那般谦让,回过礼后,便大喇喇地骑行在官道中央。
说来也是,他与先皇有同窗之谊,先皇又一再以兄弟相称;现在的皇上又娶了他的孙女为后,可不尊贵非凡么。
宫门前,远远看到有意在那等候的祝丞相,秦道川弯了弯嘴角。待下了马,走近之后,拱了下手便打算入宫。“国公爷,留步。”秦道川有些诧异,回过身,问道:“祝相,这是有话要说?”
祝丞相说道:“国公爷,祭祀时辰尚早,老夫有件军国要事想请教国公爷。”
秦道川大方说道:“祝相,可是为了东郡宁王之事?”声音并不遮掩,陆续前来的官员,大多都能听到。
祝丞相说道:“正是,此处风大,想请国公爷移步暖阁。”
秦道川却摆手说道:“不敢当此殊荣,这乃是军国要务,秦某一向只守北地,岂敢僭越?祝相,此处确实风大,秦某还当去里面避避风雪。”说完拱手后便转身朝着大殿而去。
祝丞相却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就回身去了暖阁。若不出他所料,待会皇上应当也会询问此事,他倒要看看,秦道川是否还能做到这样。
吉时到,礼乐响过,前朝后宫同时开始了祭祀,与前朝秦道川的云淡风清不同,后宫的慧容则有些忐忑,婆婆不愿入宫,她怕太后会问起,有意踩着点进来,才堪堪避过了询问。令她欣慰的是,不远处太后身后的女儿,一举一动倒是有板有眼,丝毫不差。在她眼里,这便是母仪天下该有的模样。
寒风夹杂着细雪,一向养尊处优的诰命夫人们,都在那里瑟瑟发抖,可这是她们最大的体面,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是要来的。终于得以出府的祝老夫人,斜眼看着这位世子夫人,又看了眼在她正前方的小皇后,满眼的狠厉。不经意看到自己那受尽委屈的孙女,虽不出自长房,可也算是相府嫡女,平白就这样被糟践了。在她看来,这皇后之位本就该是她祝府的,这样才算对得起满族辛苦半生,筹谋盘算。
可偏偏皇子外孙这样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一再而再而三的舍弃相府,令她颜面无光。论理说,现在不应该是她最最风光的时候么?普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她的女儿,若是第二尊贵的女人是她的孙女,那样才算人生圆满,好上添好。
可国公府那帮小子,竟然规矩全无,公然殴打自己最最心爱的长孙,走遍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国公府就了不起么?福祸荣辱不都在自己外孙的一念之间么?随便寻个什么谋逆的由头就能让他们举家覆灭,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偏偏这样无胆,一再忍让,最后忍让出什么来了,没讨到好不说,还抬升了对方的气焰。
心中主意打定,既然那个不入流的国公夫人躲着不见,今日就拿这位唯唯诺诺的世子夫人开刀。
祭祀过后,大家皆入了暖阁,准备享用虽冰冷得难以下咽,却又最能体现人生百态的宫宴。早已按捺不住的祝老夫人看着刚准备入座的世子夫人就开始发难,“世子夫人,今日天气寒冷,暖阁又不宽敞,我看今日来的高龄不少,年轻的当谦让一二才是,岂能不依规矩,仗势欺人呢?”
按说以世子夫人的品级慧容是坐不到与祝老夫人相对的席位的,可是她是国公府的代表,又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坐了也无不妥。听到祝老夫人此言,一向隐忍的慧容抿了抿嘴,起身行了一礼,“祝老夫人,是妾疏忽了。”说完便打算让出自己的位子,往下坐一位,哪知下面几位皆是祝府的同党,根本就知晓祝老夫人之意,哪里会给她面子,一个个皆装做没听到般,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
“世子夫人,你倒是老实谦恭得很,这位子就算你让了,又有谁敢坐呢?还是尽快入座吧,免得太后难为。”是太妃的声音。
太后皱了皱眉,只得接道:“世子夫子,快请入座吧。”
慧容听闻,强装着镇定重新坐了下去,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太妃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太妃却早已偏头拉身旁的萱华坐下,对她小声说着什么。
再一转眼,就看到婉珍眼中莹光闪闪,抿紧着嘴唇看着自己。慧容爱女心切,微微摇了摇头,试图安慰女儿。
可就这样看去,两个同样年纪的女娃,如何看都是自己的女儿形单影只,心里竟越发埋怨婆婆,今日若是她在,自己岂会受此屈辱。
太后今日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悦,可自己又能如何?婆婆明明好端端的,非要说腰疼难耐,坐立皆不可。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不该上赶着送女儿与皇上圆房。
她自己将公公牢牢拿捏在手心,恣意半生。岂知旁的女人家的艰难,若说她不明白今日她的缺席会令自己难为,打死她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