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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太气了而已。
原本宁安郡王已经私下表明,是拥护当今皇后小窦氏的,皇帝并不喜小窦氏暗中揽权,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助她一臂之力。
就像现在一样,太子如今往边境的实力已经越坐越大了,小窦氏来向他推荐太子妃你人选的时候,他有犹豫过一阵,但最终还是答应,是因为他想利用小窦氏来暗中削弱太子的权,以重新获得朝堂的平衡。
但如今太子打死不愿意娶宁安郡王的女儿,事情就得换一个方向了。
“好,你不愿意娶便作罢,朕不强迫你,但你往后也别后悔。”
“对了,朕听皇后说,这届的新科状元和敏尚公主似乎颇为投缘,你与含芷关系亲近,朕打算问问你的意见,来年含芷就十四了,听说新科状元此次推出的水利革制很成功,朕想把含芷...”
“父皇,此事不可!”
皇上话未说完,就又被太子打断了。
顿时龙颜大怒:“太子,你需知道,朕才是含芷的父亲,她要许给何人,本就该遵循父母之命。朕也不过是看在你是与含芷关系亲近的兄长份上,才知会你一声而已!”
谢元祐当然知道婚事由父母说了算的道理了,所以他才会一直那么拼命,在战场上像不要命似的,带领得终将浴血激昂地上阵杀敌,便是为了能有今日这样,手里紧握皇帝忌惮的东西,站到这里来与他谈判。
“儿臣当然知道了。只是...儿臣此次回来,想要获得的战功赏赐,还没说呢。”
抓获大绥太子这天大的功劳,太子回朝那会,把皇帝赐下的所有爵位和金银都拒了,只说来日再来讨赏,皇帝也答应了。
太子这么一说,皇上就意识到不好了,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哦?是没说,那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儿臣想要的赏赐是,希望父皇能把含芷的婚嫁权,全权交由儿臣来负责。”
大年初一的早上,豆蔻就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在殿前点燃了一个长长的鞭炮,宫里的狗狗们在这种时候全都被吓得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
豆蔻看着鞭炮噼啪地响起,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在旁边起舞。
末了看了看日头,才嘱咐入云道:“哥哥快要回来了,入云你去把伤寒药热一下,一会哥哥回来就能喝了。”
入云转身没多久,谢元祐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柄好看的风车。
“哥哥!”豆蔻像只迎风飞扬的粉蝴蝶,穿着宽大的狐裘服,从廊道处飞速地朝他奔来,裙摆把地上鲜红喜庆的鞭炮叶拂得纷纷飘起。
“欸,当心点!”谢元祐忍不住皱眉叮嘱。
可豆蔻已经扑进他怀抱来,并且一把夺过他手中会随风转动的风车了。
“哥哥,这什么呀?”少女高兴地举着风车仰头,笑容在接触到哥哥脸上挂着的划痕时就垂了下来,皱眉紧张道:
“哥哥,你被谁弄伤脸了?谁那么不长眼啊!”
豆蔻一边恼忿那砸伤哥哥的人,一边伸出手指去触碰他的伤。
谢元祐只觉自己连她平常的触碰,内心都感觉到怪异,撇开脸,伸手就将她推远了一些,“没什么事,不小心撞到而已。”
“奴才瞧啊,并非殿下不小心撞着,听说刚才大殿上,殿下与陛下闹得可凶了,最终还夺得了公主的婚嫁权呢,以后啊,公主想嫁什么人,尽管跟殿下就说行了。”一旁的魏舂说话了。
有豆蔻在旁边的时候,魏舂就显得没那么怕太子,有时还会见针插缝地揶揄一番。
谢元祐用眼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魏舂便也忍着笑识趣地闭紧嘴巴了。
“这是一位武将的新婚娘子昨日为你到山上求的,托我给你捎来,喜欢吗?”谢元祐为了岔开话题,故意指着豆蔻手里的风车问。
豆蔻又伸手转了转风车,眼眸晶晶亮亮的,点点头一叠声道:“喜欢喜欢,这是在什么山上求的啊?”
“好像说是芜山那一带的一座无名佛寺,庙不算大,但据说香火挺旺的,据说挺灵验的,朝中不少臣子的家眷都喜欢扎堆上那去祈拜。”
“芜山?”豆蔻捧着风车低头想了想,“哦,我在书上有看过关于芜山的记载,就在京城的京郊,古时候那一片山脉说是钟灵毓秀、仙气云集之地,不但景美如画,据说上古神灵就有可能藏在这其中的某片桃林深处呢。”
看着豆蔻一副向往的表情,谢元祐唇畔不禁一弯,“你想出宫去看看吗?”
豆蔻突然回神怔住,双手紧紧揪住风车,“我...可以吗?”
其实谢元祐每次跟豆蔻聊起外面世界那些有趣的事儿,包括京城街道上有哪些捏糖人的摊子,哪家炙肉好吃,有哪些特色的民间小食乃至民间小玩意,她都会展露出特别向往的眼神。
但只一瞬,她眼睛里的光就又会泯灭掉,因为她是不可能出去的。看得谢元祐每次心里都会又酸又紧。
“办法倒不是没有...”谢元祐喃喃。
豆蔻的眼睛再次亮了。
“殿下!这...”旁边的魏舂焦急地刚要跳出来阻止,可谢元祐立马挥手阻止了他出口。
过了年他就又得回西境去了,下一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见豆蔻那么一次,他总不希望看着她失落。
“魏舂,孤也好久不曾探望过外祖母了,趁着年节,孤又难得一次从西境回来,今儿你去好好备些礼,明面就上禀说是到皇陵祭拜,咱明早一早出发往芜山吧。”谢元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