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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可是回来了?老太太适才已经交代过了,晚上要去她那屋吃呢。这丫鬟长得眉眼锐利,嘴唇削薄,一看就是很难相处的人。
来人正是老太太房里的一等丫鬟,名字叫点珠。因为是祖母身边的人,所以在府里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江氏连忙起身请点珠坐下,并吩咐牙婆取点心上来。点珠毫不领情,冷冷的看了江氏一眼,扭头就走了。
江氏给折了面子,脸色就有些难看。陶瑾忙安慰道:母亲且莫挂心,点珠为人本就高傲,这府里除了祖母,怕是无人能叫她看在眼里。
江氏点点头,嘱咐陶瑾:听牙婆说,点珠与陶宛走的很近。你这几日在府中行走,千万小心着一些。这府中可不比庙里,人心复杂难辨,万事都得小心一些。
同样的话,前世时候江氏也曾说过几次。只是那时候陶瑾没吃过亏,一心拿二姨娘当亲人对待,因此还曾埋怨过自己母亲。
可是如今看来,母亲这字字句句,皆是苦口婆心的教诲。
陶瑾心中酸楚,握着母亲的手道:女儿晓得,您尽管放心就是。此番难得回来一趟,以后定然还会常来陪伴母亲的。今日就先行告退了,回去收拾一番,晚些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
江氏依依不舍的看着女儿,而后吩咐牙婆道:我那柜子里还有些没用过的首饰,都给小姐带上。好歹也是我陶府的嫡长女,身上没几件像样的首饰可怎么行!
自己母亲送给的东西,陶瑾自然不会推辞。笑着叫丫鬟收下之后,陶瑾带着拾翠出了兰馨苑。
因着不经常在家,陶瑾并没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故而出门之后,拾翠便问道:小姐,咱们还是去二小姐那院借住吗?
陶瑾冷笑一声,道:二小姐如今染了风寒,住在一起定然十分不方便。左右也不过是一间厢房罢了,哪里不能住呢。
说着便踏上抄手游廊,一路往东边去了。
这陶府是个五进的院子,前院是老爷办公会客的地方,中庭则是会客宴请的几处厅堂。而后面则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跨院。在这四个跨院包围着的正中间,则有一个最大的主院,名字叫落花山居,里面住着的人正是陶瑾的祖母。也是如今陶家一手遮天的当家人。
陶瑾带着丫鬟从母亲的兰馨苑出来,中间绕过陶宛的清风阁,一路直奔中院而去。
眼看着进了老太太的落花山居,拾翠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陶瑾:小姐你不会想来老夫人这住吧?
祖母年纪越发的大了,我这个嫡长孙难得回来一次,随身伺候伺候也没什么不好的。陶瑾说罢,带着拾翠就往里走。
在拾翠看来,大小姐这是要疯的前奏。往年回来,这位小姐都躲躲藏藏的,恨不得永远缩在角落里不见人才好。今年倒是胆子大了,敢直接跟陶家最难相处的人到一起去住了。
难不成这落了一回水,脑子也跟着烧坏了?
拾翠看着陶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老太太这院里丫鬟仆子甚多,陶瑾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大小姐,老夫人还在休息,此时可不能见你。若是要请安,还是等晚些时候再来吧。拦住陶瑾的是个年纪很大的婆子,在这府中也颇有些资历。打陶瑾有记忆的时候起,她就一直随身伺候祖母了。
祖母向来身体不好,如今入了冬,可有不适?陶瑾没计较那婆子的蛮横,反而一脸关切的问候起祖母的身体来。
那婆子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回答道:老夫人嗓子不好,总爱咳嗽。入了冬这个情况就更严重了,昨晚折腾了一夜,方才喝了药才好了一些。如今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奴婢们也都不敢打扰。
陶瑾闻言眼眶一红,竟然就落下泪来。
瑾儿自小寄宿庙中,日日抄经念文的为祖母祈祷。咱们陶家门户大,杂事也多,祖母这般操劳,只希望她老人家能平平安安的,瑾儿便是削发为僧,心中也是甘愿。
陶瑾哭哭啼啼的擦着眼泪,近乎的哀求的拉着刑婆子的手道:瑾儿心系祖母,路途中早已经归心似箭。如今纵然不能见到她老人家的面容,好歹也求婆婆叫我在这里等候一会。权当我这个当孙女的尽点孝心了
那刑婆子叫陶瑾哭的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道:那好吧,我就暂且将人放进来。只是老夫人素来喜爱安静,你可千万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陶瑾忙不迭的点头,这才千恩万谢的带着拾翠进了院。
主屋旁边有一间耳房,里面用来放一些杂物。刑婆子没敢直接将陶瑾领到主屋,只好带到耳房里。
这陶瑾倒也听话,进了耳房就直挺挺的站着,目光始终望着主屋的窗户。在刑婆子来看,她这惦记着老夫人的心情倒不像是假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亲自在旁边看着人。拾翠是个机灵鬼,见刑婆子站着有些吃力,便将角落里落了灰的椅子擦了擦,机灵的伺候刑婆子坐下。
陶瑾风寒未愈,站久了便觉得身体有些虚弱。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身体也左右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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