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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娘子道:“有一个叫郑旺的人,说小皇子是他的女儿郑金莲生的,如今那一条胡同的人都上赶着叫他郑皇亲。”
宋持盈越发严肃:“这事,知道的人多不多?”
“并不太多,只在附近的街巷之中。”杜娘子道,“我听说之后,立刻来回禀大姑奶奶,便是我家的掌柜的都没说。”
她也是知晓大姑奶奶与中宫娘娘一向要好,因此格外谨慎。
宋持盈点点头:“事关天家,不可妄言。你就当全无此事,一个字都不要漏出去。”
杜娘子立刻指天发誓,然后道:“我自是不会往外说,但现在其他家小报也在筹备,他们会不会探听得此事,拿此做文章,那我是真不能保证。”
说真的,要是谁家小报开篇即是如此皇家秘辛,一定能瞬间红遍京城。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保不定就有谁起了歪心眼。
思及此,宋持盈也坐不住了。不行,她不能等几日后千秋节时再给中宫娘娘禀报,一定要尽快往宫里传消息。
她一个外命妇,无诏,是不能进宫的。好在之前中宫娘娘曾嘱咐过,若有急事,可以去寻坤宁宫掌事牌子文瑞康。文瑞康作为坤宁宫内侍之首,在宫外自然有一处私宅,之前的金属活字印刷机就是暂时寄放到他府上,而后再搬到月恒书坊的厂房。
夜里,和夫君打过招呼后,宋持盈便轻车简从往文瑞康私宅所在的位置去。
叩门之后,方知文瑞康不在。宋持盈不觉有些焦急,询问门房:“不知文公公何时归?”
“大约还有三日才能歇息罢。”门房将灯笼往上提了提,看清了她的脸,“可是宋夫人?小人见您有些面熟。”
宋持盈微一点头:“上次来过一回。”
门房见她面上大有着急之色,一看便知有急事,加上上回宋夫人来,文公公是亲自来迎的,因此不敢掉以轻心。
“宋夫人若是有急事,我就去通传胡辅,他是文公公的干儿子,如今正在府上。”
胡辅么?宋持盈想了想,上回文瑞康同她说话,屏退了其他人,却独独留下了胡辅,这个人想来应该是可信的。
她定了定神,向门房道:“那就劳烦你通传。”
说着,宋持盈用眼神示意侍女。侍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荷包,递过去给门房:“这么晚叨扰,你拿这钱买些酒烫着吃。”
门房掂量了一下荷包,越发殷勤:“您坐在这稍等片刻,小人即刻去禀报。”
不一会儿,门房就折回来,请宋持盈进屋。
见了胡辅,宋持盈将如何听得消息、如何处置等等和盘托出。
她语速很快,到最后说:“总而言之,要尽快知会娘娘才好。”
胡辅听了,也是大吃一惊,神色郑重:“真有此风言风语?”
“我决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宋持盈道,“要快,其他家做报纸的,也正派人四处采新闻,若是宣扬出去了,那才是真闹大了。”
胡辅皱着眉头,道:“如今已入夜,宫门早已关,我明日一早即刻进宫去。”
这等事关皇家子嗣之事,一定要速速处理,否则百姓烁口成金,闹得妇孺皆知,即便最后澄清了,也有人不会相信。
***
清晨的坤宁宫膳房,香气四溢。
灶上铁锅里正在熬猪油,白花花的肥肉在火的作用下渐渐消瘦,刺啦刺啦的油炸声里,干瘪金黄的油渣新鲜出锅。
田公公起锅,将油渣尽数捞出,等猪油稍微冷却一些,又往里加了成捆的小香葱、大蒜和香料,重新回锅,用小火炸制一会儿。
最后将猪油倒在缸里备用,时机卡得刚刚好,小徒弟煮的宽粉也熟了。
另一个小徒弟小心翼翼的捧来一个大清花瓷龙纹碗,轻轻搁在案上。田公公将滤了水的宽粉倒在碗里,浇上一勺猪油,放了烟、葱、香菜和少许酱油,用长竹筷搅拌均匀。
“成了,赶紧把猪油拌粉装盒,和其他早膳一起送去。”田公公吩咐道。
这道猪油拌粉,是张羡龄昨日白天忽然想吃的,吩咐膳房今日进一碗。
早膳送进殿,数猪油拌粉最香,连还在喝奶的寿儿都被这香气吸引了,探头探脑的看。
张羡龄把寿儿抱在怀里,怕他扭着头,特意掉转了一个方向,让他面朝着膳桌。
寿儿咿呀咿呀个不停,口水滴在小围兜上,模样很可爱。
她笑盈盈道:“想吃呀?可惜寿儿还没牙齿,吃不了,等你长大一点,娘陪你一起吃好吃的。”
寿儿划了划小手,好像有些不满。
怕他生气哭闹,张羡龄拿起一个手摇铃,晃动起来。听见铃铛声,寿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试图伸手抓手摇铃玩。
张羡龄逗了寿儿一会儿,把他交给保母,自己则坐下来享用猪油拌粉。
等她用完早膳,却见文瑞康进到内殿来请安。
一般无事,他是不会大清早到内殿来的。张羡龄估摸着应该是有事,便让三母带着寿儿到外间玩。
人都走了,张羡龄看向文瑞康:“说罢,什么事?”
很罕见的,文瑞康的表情有些凝重。
“回娘娘,燕京小报的通讯员跑新闻时,听得一则谣言。”
他停顿了一下,道:“说……说皇长子不是娘娘生的,而是一个叫郑金莲的宫女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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