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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还会回来?”蒋二娘常常见谢青鹤占卜起卦忽悠庄彤和贺静,对他信口占算之术十分信服,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关切地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谢青鹤并不关心舒景何时归来,他想知道舒景为何要走:“二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二娘被问噎住了,支吾难言。
谢青鹤马上意识到这事涉及私密,可能不大好问了。
做弟弟的是不好过问姐姐的私密之事,但是,他之所以放心让蒋二娘和舒景相处,是因为他认为蒋二娘自守,舒景知道分寸,两人都很成熟理智。就算一个想入非非,也不至于两人一起心志失守。
现在看来,情况并未如他所想发展。
舒景来历成谜,他因体恤舒景从未逼问。现在蒋二娘和舒景弄得这么暧昧,倒似他这个做弟弟的没能尽到保护之责,将来历不明的人放到了姐姐身边。
谢青鹤考虑了片刻,拿出三枚铜钱。
逼问蒋二娘是绝不可能。他打算占卜舒景的去向,拿舒景来问话。
蒋二娘刚刚还嚷嚷要谢青鹤占卜舒景的去向,帮她把舒景追回来,这会儿看见谢青鹤去拿铜钱,是要把舒景追回来审问今夜之事,她又慌得坐立不安。谢青鹤才将铜钱洒出,她一把将桌上的铜钱按在手里,不让谢青鹤去看阴阳,说:“我告诉你。”
“但我告诉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是真的答应我,不能出尔反尔。”蒋二娘说。
谢青鹤不肯胡乱承诺,说:“二姐姐尽管说。答不答应,还得看二姐姐的条件是什么。”
蒋二娘被他噎了一句,怔怔地看着桌上微弱的灯火,突然就不想提自己的要求了。
她让弟弟不要打舒景,舒景照旧挨打了。她想约束妹妹的奢侈用度,弟弟也从来不肯理会。她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她可以被弟弟庇护,但,她影响不了弟弟的决定。
当媳妇的都有一个熬成婆婆的梦想,蒋二娘被弟弟接回家供养起来,她一度认为自己可以越过当媳妇的卑怯艰难,一步到位成为家里的女主人,梦想自己长姐为母,坐到张氏的地位。
和蒋幼娘争吵过几回之后,弟弟根本不曾给她撑腰,蒋二娘才知道自己这个梦不切实际。
既然说话没有份量,那又何必去说?
蒋二娘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她察觉不妥之后,审问舒景为何避让鲜于鱼。舒景如何搪塞了她。舒景又怎么长时间地故意给她添堵,让她狂躁发脾气。以及,她今天怎么跟舒景摊牌。
她很多事情只说了个大概,饶是如此,为了替舒景开脱,她还是强调,是她撕了舒景的衫子。
——不是舒景主动,是她主导此事。
在谢青鹤看来,妇人主动追求男人的事也不稀奇,并未露出惊讶之色。
哪晓得蒋二娘接下来叙述的故事,情节急转直下。
蒋二娘这样自守的女人都抛下矜持动手撕了舒景的衫子,两人互有情意,可谓干柴烈火。
这种情况下,舒景居然全程保持冷静,还能哄着蒋二娘暂时不要行事。他说,我已知道姑姑豁出一切执意保我,我便仗着姑姑给的宠爱再想别的对策。只是闺阁床笫上的这件事么,万万不能做。否则,胁迫了主人,触怒了主人,反而无法收场。
蒋二娘骨子里也挺害怕弟弟翻脸,再有舒景贴着脸讨好哄骗,哪里遭得住?
所以,两人最终还是守住了底线。蒋二娘认为她已经与舒景有了约定,只等着舒景想出对策,躲过了这场劫数,她和舒景也可以慢慢图谋未来——就算是私定终身了。
蒋二娘心满意足,与舒景搂抱着睡在了一起。等蒋二娘半夜醒来,愕然发现舒景不见了。
她起先以为舒景不好意思,半夜悄悄躲回自己屋里去睡了。她既然越过了心底那一道线,也就少了许多顾忌,想去找舒景,让他不必那么害羞。
在铺子里找了一圈,不见舒景人影,蒋二娘心中的惶恐逐渐积攒了起来。
她不知道舒景究竟做了什么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仓惶之下,以为舒景找弟弟自首去了。想起弟弟两次训诫舒景的严厉,蒋二娘太害怕舒景吃亏受罪,才会披头散发连夜上门来找。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呢……”蒋二娘想得脑袋都大了,“他若是想跑,早就该跑了,为什么非要今天跑呢……那难道是我……吓着他了么?”
说到这里,蒋二娘还有些自卑。
不管舒景是不是罪籍奴婢,蒋二娘都为自己和离之身自卑,认为自己矮人一截。
她不顾妇人家的矜持体面,主动戳破了与舒景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以她这些日子被舒景各种勾引得来的经验,她认为舒景对她也是有意的。哪晓得舒景不肯与她做那好事,还半夜爬起来跑了个不见踪影,蒋二娘被抛在原地,自然怀疑起自己是否自作多情。
这边不自信的蒋二娘满腹愁绪,坐在一旁的谢青鹤也已经喝了两杯凉水,心中气闷。
他知道自己不该动此凡心,也知道自己如此生气是受了皮囊所累,以至于心志不坚、七情外泄。
但,他是真的动怒了。
一连十多天,舒景天天给蒋二娘添堵,时时刻刻撩拨触怒蒋二娘,非要把蒋二娘气得心慌气短,觉得诸事不顺,心中生厌。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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