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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在家避暑,其实谢青鹤是把这部分时间留了出来,专门陪伴两个姐姐。
他在家时,会教蒋幼娘读书写字用针,花时间陪蒋二娘说话。秋天出游,也没有走多远,基本上都带着蒋幼娘,也邀请蒋二娘同行。蒋二娘要做营生,多半不肯跟着他出门。
平和公主与原时安的婚礼在八月初举行,谢青鹤带着鲜于鱼在青霄山访道,并未去凑热闹。
这年上京之前,谢青鹤又询问蒋幼娘的意见,问她是不是跟着去京城见见世面。
蒋幼娘不肯去。
蒋二娘则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舒景的身契。谢青鹤没有迟疑,当即就将契书交给了她。
蒋二娘拿着舒景的身契喜不自胜时,谢青鹤告诉她:“二姐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对你与舒景的事是有些意见,你却不要存着我必要盼着你过得不安乐、看你下场的想法。若是哪里不高兴、不得劲了,回来告诉三姐姐,或是直接给我写信。我不会看你笑话,必会护着你。”
蒋二娘被他说得眼睛有些热,哽咽地说:“这我自然知道。”
再到秋闱时,贺静如愿中举,桂榜扬名。谢青鹤在庄园带的学生中,也有两人中举。
贺静的中举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不过,他在京城下场,朝廷给的名额多,混上举人的身份多少没安南郡那么艰难。庄园二十八个学生下场,两人中举,且是最爱听谢青鹤讲课的两个学生中举,顿时就引来了无数议论与好奇。
谢青鹤已经到京城过冬去了。
贺静中举之后,全家上下都很高兴。
听说贺静曾经夸口,说他中举之后,家里要搬金山银山给谢青鹤当谢礼,贺家老太爷还真的用六十斤黄金、六十斤白银,打了两个小山盆景,叫贺静给谢青鹤搬去拜谢。
谢青鹤对着两个盆景犯愁:“这玩意儿打成这样儿,怕是只能当摆件儿,花不出去了。”
贺静笑得嘴都咧开了。
他又回家把这事儿跟贺老太爷叭叭叭,听说儿子中举专门回家凑热闹的宣夫人拎起他的耳朵,数落道:“你就知道挖爷爷的私房,你多大年纪了,羞不羞?”
贺老太爷笑道:“爷爷就这么一个幺孙,私房不都是他的?他哥哥们还跟他抢不成?”
于是,偏心又大方的贺老太爷又拿了私房出来,叫贺静给先生送去。
这回谢青鹤就不肯再收了,说:“我浑说一句,你回家去跟老人家学舌。六十斤金子是多少钱,你心里就没个数么?”不止不肯再收礼,腊月时还专门写了贺联,叫贺静给贺老太爷捎带回去。
贺老太爷眼界极高,收了贺联就挂在堂中,一连几日欣赏,啧啧称赞。
年节时,各家各户走动都很频密,贺老太爷就经常把自己的亲戚老友带来欣赏贺联,一来二去,南安蒋英洲的名气不胫而走,往深里打听,说这人是前科状元庄彤的老师,也是贺静的老师,再有现成的一笔好字打底——这才气横溢是完全作不了假的啊!
贺静趁机帮先生招揽生意,说是寓居京城的几个月,可以带带徒弟,教写字丹青。
谢青鹤虽带了庄彤、贺静出来,也没多少人认为庄彤高中状元是他的功劳,毕竟庄老先生名声在外,谢青鹤才几岁?自己也不曾下场,成绩总是让人不放心。应举此事太过慎重,没人肯拿自家子侄的前程开玩笑。
但是,说是教教书画,这就完全是富家公子混着玩儿的把戏了,就算学坏了,能花几个钱?
名声打出去之后,不少热衷书画的公子哥儿都慕名前来拜访。
谢青鹤是来者不拒,看人下菜碟,有志于此的就认真些教,闹着玩儿就收一笔价值不菲的束脩,放在眼皮底下逗着玩儿——钱给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春闱开考之时,谢青鹤已经回了羊亭。
他安安心心地在庄园授课,三月底,京城传来消息,说贺静殿试进了一甲,新出炉的探花郎。
庄园彻底沸腾了。所有学生都挤进了谢青鹤的课堂,争先恐后表示要听蒋先生的课。
谢青鹤无奈地说:“只看见贺静高中探花,怎么不见你们讨论李群、翟岫?”
学生甲激动地说:“先生,您还不知道?翟岫也中了进士,二甲第十七名!李群家中有事,今科不曾上京赴考!同窗们都说,若是他也下场,只怕也榜上有名!”
谢青鹤:“……”是我消息不灵通。
从此以后,谢青鹤再也没在小书房里上过课,上课地点被强制安排在了不易山居。
这地方是庄老先生讲课的地方,能摆下一百张书桌,容纳近三百人听课。
谢青鹤去看了一眼,马上就找刘钦诉苦:“庄老先生十天半个月才来讲一回,我隔天就要来上课。这么大的地方,说话声音小了后排听不见,天天扯着嗓子讲课,三五天我就得回家。”
刘钦说:“嗨,你只管小声说,听不见是他们的事。学生自会互相抄堂本。前面三排安排手快的学生坐下就行。”
谢青鹤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们搞私塾学堂的,真会玩。
话是如此说,谢青鹤还是回家给自己配了些润桑养中的药丸服用。奈何蒋英洲的皮囊太废柴,怎么锻炼都很难做到长时间中气十足地讲话。
鲜于鱼来羊亭县的时候,正赶上谢青鹤埋头编写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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