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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而眼皮上却似挂了千斤重担,就在这时一阵冰凉的触感突然出现在额头上,身上的燥热似乎都被这阵舒心的冰凉熨平了,整个人也仿佛安心下来。
那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的无奈和伤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殿下才会这样全身心地信赖我吧……”
渐渐的这温柔的声音也不可闻了,留在她脑中的只有不断滴落的雨声,它们或砸进湖中,或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一种连心都被冻透的感觉。
黑暗中也有一双温暖的眸子默默地凝视着自己,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爱意像是潮涌一波一波地涌来,逐渐将自己淹没……沉底……
耳朵有点痒……
思君皱了皱眉,耳朵微动,听到细微的翻书声。
她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只小玉瓶,思君努力地想要坐起身却全身无力,她转头看了看帘帐,无力道:“来人……”
“殿下醒了?”外面守着的婢女欣喜道。
思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轻声道:“倒杯水来。”
“是!”婢女干脆地应了一声。
很快她就挂好思君的床帐,并递给思君一杯温热的水,小心地伺候。
思君看了看她圆圆的脸,才想起来她是枕霞。她刚把水喝完,就听正对的屏风后传来乌有兰的声音。
“殿下好些了吗?”
“头不晕了,身体还是十分无力。”思君示意枕霞再去倒杯水。
“殿下一觉睡到晌午,方才我已吩咐厨房准备些清粥,殿下一会儿先喝些粥暖胃。”
思君觉得喉咙不舒服便没有再答话,只是接过枕霞递来的水喝着。
乌有兰在屏风后的身影晃了晃,柔声道:“殿下的身体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切不可再如此随意作为。”
“不就是掉进河里着凉了嘛,不碍事的。”思君不耐烦得将头抵着熏过香的绣花枕头。
过了一会儿,思君又放缓语气道:“我知道沅芷关心我,可是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是迫不得已,谁会想到那么多呢?”
乌有兰一笑,却没有接过思君递来的台阶,反倒说:“别人没有想到我是信的,若说殿下没有想到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思君死死皱眉,没有想到乌有兰今日口气如此强硬,便先让枕霞退下,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原来在沅芷心中我是这般样子……”说罢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屏风后的乌有兰顿时有些慌乱,忙道:“殿下千万不要与我离心,我皆是为了殿下照想。”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太过张皇,便又补充道:“我为殿下切脉,发现殿下忧思过重、五脏含火,又兼之邪风入体才病来如山倒,究竟是什么忧心的事,殿下连我也不愿意告诉呢?”
“你为我切脉?”思君有些不可置信。
乌有兰低落道:“殿下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我是信不过你这个人。
思君顿了顿,便继续用惊奇的语气道:“皇上没有派御医来看望我?”
一股奇怪的气场瞬间蔓延开来,嬴思君一抖,蹭了蹭被子,不满地嘀咕了几声。
乌有兰在屏风后轻笑一声,说道:“来了,是殿下常用的御医徐真卿徐大人,还派林公公仔细询问了殿下的病情。”
思君满意的“嗯“了一声,暗暗记住徐真卿这个名字,又继续问:“还有谁来看望过我?”
“知道清河公主病了,朝中官吏哪个不是马上派人问候送礼?”
思君总觉得他今日的语气有些奇怪,想要询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殿下还是快点养好病才好,河间王已经应下了圣上踏春节晚上的宴请,那时殿下可要以最佳的面貌出席才好。”
“你……是在生气吗?”思君不解地询问。
乌有兰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热,飞快地用手掌遮住,遮住后才恍然想到两人之间还有屏风遮挡。
沉重地放下手,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出神,许久才轻轻道:“殿下,为何这么信不过我?若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只要殿下询问,我便会言无不尽的。”
☆、坦白
阳光透过玉瓶在锦绣丝绸上留下一个不断晃动的影子,嬴思君盯着那个似有水光晃动的影子看了许久,直到屏风后的乌有兰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思君才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努力抬手将自己的床帐放下,在微暗中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轻声道:“你进来……。”
很快,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便慢慢接近,隔着帐幔思君也能感受到他那炙热而温柔的眸光。
他一掀衣摆,直接坐到脚踏上,一只腿盘起,另外一只则曲起蹬在脚踏上。
“沅芷,你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吗?”思君躺在床上,盯着那个系着红线的小玉瓶。
“一日也不曾忘记,当时我身负重伤落魄至极,是殿下在进香回来的路上救了我。”乌有兰眨眨眼睛,视线凝在那枚鲜红的玉佩上。
思君慢慢阖上双眼,缓缓道:“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乌有兰无法抑制自己的疼痛,自嘲道:“殿下当然不会记得,殿下会记得我的什么?”
听着他误会的话,思君眼中满是无奈。自己思量良久还是决定将自己失去记忆的事情告诉一个人,毕竟自己知道的太少,仅仅依靠自己弄清楚也太浪费时间了,还是应该找个人同自己一起参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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