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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眼,叶静初就立刻明白了。
苏将军肯定已经被叶子晖赦免罚跪了,毕竟他们在一条线上,叶子晖需要苏家来对抗太后。
而这只剥了皮的兔子就是对他的威慑。
可惜叶静初并不怕这个,他双手接过这只被剥皮的倒霉兔子,心里嘟哝着你爹当年的死状可比这兔子惨多了。
但他面上仍是笑道:“妾身还想着料理这只兔子肯定很麻烦,没想到陛下已经帮忙料理好了,多谢陛下。”
叶子晖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都几欲作呕,只是想着要给皇后个教训才命人剥了兔子皮,谁知道苏桃桃如此镇定,反倒是他得不偿失了。
他强忍着不适道:“晚宴快开始了,皇后莫要再乱跑。”
叶静初瞧着他想吐却又不敢吐的样子,忍笑也忍得辛苦:“多谢陛下提醒。”
他刚说完,叶子晖就急急地离开了。
叶静初咬了咬忍笑忍得发酸的腮帮子,也拎着兔子离开了。
*
直到晚宴的时候,叶静初才明白叶子晖为什么要着重强调晚宴。
晚宴就设在落星湖旁,而落星湖上用红绸和柳木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湖面燃着无数河灯,很明显是要表演什么节目。
他随手揪住一个路过的侍女:“这是要做什么?”
那侍女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小声答道:“回娘娘的话,这是陛下专门命人为慧嫔娘娘搭的台子,慧娘娘善歌舞,说是要在秋狩的晚宴上为陛下表演凌波舞。”
说完,她惴惴不安地看向皇后,预备应对接下来的疾风骤雨。听说皇后娘娘恨毒了这位慧嫔娘娘,不仅因为她是出身青楼的私生女,还因为她的恩宠比皇后多。
然而皇后娘娘没什么反应,她点了点头,就回座位坐好准备等饭吃。
晚宴烹煮的都是今天的猎物,现杀现吃,极为鲜美,叶静初还特地嘱咐了厨子好好地料理那只兔子,他和周挽筠一人一碗。
叶静初表示很期待晚上的饭。
自从当上不受宠的皇后之后,不用忙于前朝政务也不用工于后宫争斗,他就愈发地混吃等死了起来。
偏偏叶子晖磨蹭了很久,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祝愿大梁国运昌盛的废话才开席。
叶静初心里的白眼更是翻上天,就连这套话都是抄着他说的,大梁昌盛才有鬼。
现在的叶静初已经不害怕祖宗的殴打了,前有父皇,后有侄子,先祖揍都揍不过来,轮不到他的。
然而叶子晖的初衷也并不想把祝词拖长,他看着坐在席间的季青临,拼命地把眼色递给皇后,奈何皇后两眼无神,看都不看他。
拖到后来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连周挽筠都看过来了,叶子晖这才不得不终止啰嗦。
晚宴开始。
叶静初忙着吃面前的烤鹿肉,更是懒得理叶子晖。
最后叶子晖不得不开口了:“大梁国运亨通,多亏众卿恪守其职。皇后何不与朕共同举杯,劝饮众卿一杯酒。”
叶静初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手里的烤鸡腿,优雅地擦了擦手,微笑着起身,温和道:“陛下说得是。妾身祝愿大梁海清河晏、四方升平;愿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安康;为敬陛下天纵英明,为敬大梁繁荣昌盛,妾身愿与众卿共饮此杯。”
说完,他一饮而尽。
——呸,难喝。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谢过皇后娘娘的祝愿。
叶子晖微微有些讶然,他知道苏桃桃出身武将世家,对于诗书一窍不通,只是能识文断字而已,今日的她却是气度雍容,用词不俗。
难道是他从前错认了她?
然而叶静初喝完酒还是没看他,继续低头吃饭。
叶子晖:“……”仿佛那就是个错觉。
酒过三巡,慧嫔盈盈起身,向着叶子晖拜了三拜:“嫔妾为今日的秋狩备下了苦练的凌波舞,以贺陛下秋狩满载。”
叶子晖笑着应允了:“爱妃辛苦。”
叶静初这才忙着从饭菜中抬头,刚刚那杯酒又让他有些熏熏然了,但应该还能撑着看完一场歌舞。
落星湖畔,歌舞升平。
凌波舞是专门在水上跳的舞蹈,为了展现女子的身段如水一般柔和美丽,所以都会将跳舞的台子搭得又细又窄,离水极近,方便跳舞时裙摆沾水,旋起漂亮的水花。
总之,这是一段极其考验跳舞功底的舞。
叶静初撑着下巴,半阖着眼眸,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鼓点与丝竹相辅相成,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苏薇薇便在漫天飞舞的红绸带之中徐徐现身,妃红的舞裙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莹白,回眸一笑,风华绝代。
叶静初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就要再次沦陷进更深的错误之中。
他倔强地扭着头,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到周挽筠的身上。却发现周挽筠也正在看着某处,眼睛一眨不眨,里面好似落满了星光。
叶静初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骤然睁大了双眼。
席间有个男人正侧脸微笑,冷不丁看过去,和叶静初本人长得竟有七八分相似。
叶静初想都不想,拍案而起,指着那人大喊:“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群臣被她吓得噤声,纷纷去看被直指靶心的季青临,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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