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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口中姜麓不配拥有姓名, 唯有姜氏二字。有一年长的人说起京中关于她的传闻,指责她如何无礼如何不孝。
“那般粗鄙之女, 哪能配得上王爷,只可惜原本的姜家姑娘何等的惊才绝艳,谁知最后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王爷想必也是意难平。”
“我听人说那姜氏面黑如炭身壮如牛,她说话如狮吼走路像王八。可怜贤王那么一个金尊玉贵人,竟然娶此丑妻,真是时也命也。”
“他是王爷,左不过一个正妃之位供着那丑妇。日后纳上两房如意的侧妃, 说不定那姜家姑娘正等着王爷接她入府, 成就他们二人之间的美满姻缘。”
“是极,是极。”那年长之人摇头晃脑。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愕然回头却见一面生的青年。青年英武严肃, 一手已将他制住不能动弹。
他心惊如鼓,“这位壮士…”
那青年手放开,侧身的同时将身后之人显露出来。
老者走南闯北多年,自是阅人无数。单单一个照面,已经看出那人的不凡。其俊美为他生平仅见,其气势更是令他震惊。
“不知这位公子…”
“老人家,你方才所言不实。本王既无意于姜家养女,也无纳妾之意。他日若有人再提此事,还望老人家澄清一二。”
“你…你是?”老者胡子都快吓掉了,那先前与他一起说话的人也是吓得噤若寒蝉。他们不过是普通商贾,并不曾接触过皇室贵胄。
他们刚作势要跪,即被秦彦阻止。
“出门在外便宜行事,不必声张。”
“是,是,遵命。”老者额头全是汗,心道今日真是从刀尖下捡得一条命。低头之中感觉到秦彦正在离开,他恍若劫后余生。
黑锦面的靴子一走,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一抹素色裙摆。
“老人家,你抬起头来。”声音爽利中带着几分娇柔。
老者大着胆子抬头,却见一明眸皓齿的少女看着自己。少女作妇人装扮,水眸灵动姿容出众。微微一笑时如春光明媚尽态极妍。
“我一弱质纤纤的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实在是有愧于传言中的身壮如牛。我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又怎么会狮吼之功。若是以后老人家再听到有人那般说我,还请你将我的真面目如实相告,我们夫妇二人不胜感激。”
老者险些喘不上气来,所以眼前这位貌美的小娘子便是那传言中的丑妇?如果此女为丑,那天下还有何为美?
众人惊骇之情无以言表,悚然地看着那三人离去。但见那一对夫妻如琴如瑟,宛如韶光明月。如此相形成辉的璧人,当得起一声天作之合。
此后再有人诋毁姜麓如何粗俗,这几人无一不极力争辩。
马车重新行驶,赶车的是赵弈,车厢内坐的是秦彦与姜麓。姜麓思及先前那些人对自己的议论,托着腮笑起来。
“他们说我走路像王八,倒是没错。”
这说明她有王霸之气。
秦彦看她一眼,“他们说你说话如狮吼,也没错。”
她不正是那样一个人吗?变脸比翻书快,动不动就说教动不动就吼人。想当初她确实是黑,也确实有点丑。
姜麓微眯眼,她是自黑好不好,他居然真敢黑她。
这还是不是亲老公?
“贤王爷,请问你是皮痒了吗?”她磨着牙,从齿缝挤出一句话。
“有点痒,要不你替我挠挠?”秦彦立马顶她。
姜麓捏着手指,皮笑肉不笑,“我挠你个屁股开花。”
少年玉面微红,不自在地挪动坐姿。“你想怎么挠?”
“你…你行!”姜麓被顶得没脾气,看他的样子好像真打算让她挠屁股。“秦小彦,你现在真可以!”
秦彦眸中尽是笑意,已然摸清她的脾气。她这个人有时候看上去张牙舞爪,实则最是一个心软之人。
“麓麓,你不挠吗?”
“我挠你个大头鬼!”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他们最开始的相处模式。秦彦好像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只不过炸毛的人变成她,老神在在的人换成他。
赶车的赵弈听到自家主子低低的笑声,心道真该让那些乱谣言的人好好看看,他家王爷和王妃的夫妻感情有多好。
一路往前出奇的顺利,并未有什么波折。他们在日落时分到达留亭驿,留亭驿是进京之路的最后一个驿站,一应招待比京外的任何一个驿馆都要好。
车马劳顿休整一夜之后,第二天辰时进城。
奉京确实是大昭最为繁华的城池,但对姜麓而言不过是胜在古色古香,远远不能同她生活过的都市霓虹相提并论。
贤王府还未建成,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四方会馆。自大昭建朝以来上京述职的官员皆住在此地,对皇帝而言秦彦亦是臣子。
稍做歇息后,夫妻二人沐浴更衣准备进宫。
大昭的皇宫名为万华宫,皇帝的泰极殿在前宫。前宫为政,乃天子处理朝政宣诏百官之地。后宫为宅,住着皇帝数不尽的嫔妃与年幼的皇子公主。
站在万华宫门前,秦彦问姜麓怕不怕?
姜麓一挑眉,“儿媳妇见公婆,有什么可怕的。”
秦彦深深看她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们在宫二门处分开,秦彦去往泰极殿,而姜麓则被太监引去胡贵妃的定宜宫。带路的太监低头在前面走,至始至终未敢抬头看姜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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