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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瑶已经端坐在玉台中央,合上眼,淡金色的灵力在她身周层层环绕,绕成一个密实的茧——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她还在努力准备对抗天劫。
即使这份努力微乎其微。
江远辞蹲伏在林叶间,抚了抚心口:
还好还好,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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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走到山口,望着天边一道厉似一道的闪电,几根手指来回点了点,算出个良时良位,张手召来清流剑,向地缝里一插。
清流剑入地,剑身上的淡蓝色光华迅速倾泻而下,淌至地面,形成一张圆形的复杂法阵。
徐令两手交叠在青云剑上,发梢与衣摆被法阵内的力量冲得微微飘起。
他仰头,看向山巅——
整座天风山的结界都活了过来,像一口倒扣的金钟一样,与天边的惊雷对峙。
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徐令在心里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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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电光越闪越频繁,终于,第一道天雷落了下来。
轰——
戚瑶周身的护身罩大亮,江远辞手扶古木,身子前倾,随时准备冲上去替她受劫。
少倾,金光渐逝,戚瑶眉心微皱,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扰。
江远辞松了松手指,风从他的指缝间吹入,微微发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里已经攒了这么多的冷汗。
第二道天雷落下,戚瑶稍稍挺直背脊,调动少许灵力迎了上去。
雷光居然被她主动化开。
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戚瑶在短短的时间里,迅速地学会了如何同天雷对峙,但她这种主动出击的法子消耗过大,她本身没有内丹加持,后续难免无以为继。
终于,当第五道天雷劈下时,她的护身罩发出了“咔——”地一声,一条细纹从罩顶现出,并迅速扩张成一张蛛网。
她好像是被罩在薄薄的冰壳子下,这冰壳子再承受不了任何打击,轻轻一碰就碎了。
江远辞见状立刻翻手为印,以自身金丹为她加持。
第六道天雷劈在江远辞递出的灵力上,那些灵力受这一击之后,瞬间化作青烟白雾,蒸腾而去。
江远辞随之闷哼了一声,整个人被反噬的力道推出三步远,背脊撞上树干,淤血就这么从嘴角划下。
他勾起手指蹭了下唇边,轻巧地将血迹抹到了衣摆上——
他今日破例穿玄衣而来,就是为了伤而不见血的。
他不想戚瑶看到担心。
他也刚刚进入金丹,他的灵力也不够抵挡天劫,他知道此行凶险,必定九死一生,可他,还是来了。
很快,第七道天雷已至。
戚瑶的护身罩被彻底劈开,她人被气浪冲得向前扑了一扑,可她迅速坐直身子,承住第八道天雷。
这道天雷无遮无挡,直接劈在了她的背脊之上。
噗——
一大团滚烫的鲜血冲口而出,戚瑶入定的状态被打破,她睁开眼,用手背蹭了下脸颊上的血。
她一手撑在膝上,扬起头。
她的衣襟早就被汗水打湿,正紧紧地贴着身子,脖颈上的汗滴亮晶晶的,血迹蜿蜒而下与这些水渍交融。
她看着天边的电光,眸色坚忍又执拗——
师叔告诉她的,叫她数着雷数;她照做了,她知道,只剩最后一道天雷。
戚瑶不想再坐着受雷了,她踉踉跄跄地挣扎起身,睁大眼睛望着天幕,面上竟透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天真。
炽烈、勇敢又坦诚。
天道似乎也没见过这般“宣战”似的渡劫姿势,一时懵然,以至于最后一道天雷迟迟不下。
江远辞抵着树干撑起身子,努力想走去戚瑶身边。
可当他走到半程时,最后一道天雷终于落了下来。
他在雷声的余韵里,甚至听到戚瑶在笑。
他抬眼——
戚瑶半跪在玉台上,垂着头,嘴角扯起,露出其下紧咬的牙关。
雪白的元神雾影从她背上升起,强大又清澈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扑散开来,整座天风山都因之一震。
江远辞欣喜若狂:
怪不得阿瑶入仙界时,那化界台毫无动静。原是那化界台的预测范围只在十年入练气、十年成筑基、十年破金丹之间,而她,该是十年为元婴。
江远辞想走上前,去做第一个祝贺她的人,可他又怕阿瑶怪罪他擅作主张追来挡劫。
最终,他还是转身没入林间,心想等回宗门再同她道贺也不迟。
江远辞摸向怀中,那里揣着他特意跑去凡世为戚瑶买的桂花糕,他想让戚瑶渡完此劫,就能趁热吃到。
他只是这样想着,眼角眉梢就蕴满了温柔的笑意。
正这当,阴云渐散的天际,忽又划过一道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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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处,徐令默数完第九道天雷,刚刚松了口气,垂眸欲收清流剑,一片白光乍然撞入眼底。
他猛地抬眼,第十道天雷的形迹还停留在云层之中——
它的宽度、亮度、力道,均比之前九道翻了一番不止。
这绝对不是金丹入元婴该受的雷劫,至少也得是化神入大乘的仙者,才能受住的程度。
这样的天雷,徐令曾见过的——
在那个他没能守住的人的雷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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