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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便是分开了那么久,这些习惯却是已经被刻入了骨子里,就像是爱焉许知一样,凿进了他的灵魂里,不会再变了。
焉许知把被自己卷走了的小被子盖到梁立野身上,梁立野的眼皮动了动,没有醒来。焉许知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翻身下床。他踩上鞋穿上衣服,走到门口,门被轻轻拉开,走廊上要比房间里冷。
实在是太早了,过道上静悄悄的,焉许知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他坐电梯上去,到了最高一层楼,而后从楼道里走到天台上。天台的门常年坏着,没有修理,和从前一样,焉许知走到铁门前,拿掉了抵在门上的木棍,推门跨了进去。
天台上的风很大,快入冬的时节,昨晚还下了一整夜的雨,他打了个哆嗦,而后慢慢走了过去。
风吹着衣服,衣摆掀起一角,焉许知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只有鼻尖和两腮是红红的。他就站在风头里,看着朝阳缓慢升起。刚知道自己得了病后,每次结束完工作,他最常做的就是来到这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上十分钟,看天看云看日出日落,而后深深吸一口气,
生病之后,每一次和梁立野相处,都会让焉许知有一种负罪感。他们对于彼此的爱,之后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平等。
他会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变得迟钝又麻木,就像是一台已经坏了的心电仪,再也跳不出心脏跃动的起伏。
梁立野会后悔的。
他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终究会因为一次一次的爱而不得而累积成失望。
焉许知的思绪纷扰,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从天台出来,坐电梯下去,刚出电梯,就看到梁立野鞋都没穿,像只无头苍蝇在走廊上乱转。焉许知看到他这样,立刻上前喊住。梁立野转身,双眼发红地看着焉许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瘪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低下头,声音很哑很哑,“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又把我丢下了。”
“我睡不着,到天台上去了。”
梁立野抓住焉许知的手,眉头紧蹙,“去天台做什么,外面那么冷,你的手都冻凉了。”
焉许知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梁立野拽着他回房间,脸上一副要兴师问罪的表情,可是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
焉许知被他推到床上坐好,梁立野拿起被子,像是蚕吐丝一样,一圈一圈围在焉许知身上。拢上了被子,又去接了一杯热水,递到焉许知嘴边,让他喝。
焉许知看了眼冒着热气的,小声说烫。梁立野板着脸不吭声,站起来又去拿了一个杯子,热水在两个杯子里来回倒着,如此反复了十几下,水温没那么烫了。
焉许知的手都被他裹在了被子里,只好挨在梁立野肩膀上,由他喂着,小口小口喝水。
梁立野看着他被风吹到发红的脸颊,心里不可能不心疼。喝完了一整杯水,焉许知的身体回暖,他把被子拉开些,两只手探进去,从被子里抱住了焉许知。
心脏和心脏都贴在了一起,梁立野的心跳慢不下来,他凑到焉许知耳边,闷闷道:“你被剥夺了离开我的权利。”
“对不起。”
“许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梁立野一字一顿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的。”
任凯第二天就来临终关怀科报道了,可整整一天都没见到焉许知,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在大厅里看到了焉许知,身边还带了个梁立野。
任凯提起嘴角,两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大步朝焉许知走去,直接插在了焉许知和梁立野中间,他低头看着焉许知,笑道:“焉医生,我被投诉了,从外科调到了临终关怀科这边。”
明明是被投诉,可这话从他露出八颗牙的嘴里被说出来,又见他浑身喜气洋洋似乎得了头彩似的,实在是让人哑然。
焉许知挑挑眉,考虑着该不该恭喜。
右肩突然一沉,梁立野从后边挤了过来,面露凶色,语气不善道:“难道临终关怀科是垃圾场吗?什么人都能收留?”
“梁立野……”焉许知不温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梁立野立刻收紧尾巴做人,闭嘴了。
任凯看着他俩互动,缓缓叹了口气,后退了半步,神色黯淡下来,但脸上的笑依旧在,他说:“昨晚急诊出了点事,我被病患还有家属都投诉了,外科里待不下去了。”
被病患投诉这样的事,焉许知也遇到过,病患的怀疑不理解,都是施加在医生上沉重的枷锁。
他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听任凯笑嘻嘻道:“不过还好,能来你这边,以后我们就有伴了。”
梁立野火速挡在焉许知身前,嚷嚷道:“滚滚滚……离我Omega远一点。”
“梁立野,安静。”
“好的!”(* ̄︶ ̄)
第十八章 流星雨(二)
结婚危机接触,可又一波隔壁家老王危机到来。
梁立野一想到焉许知和任凯在同一科室里工作,整个人就不舒服了,他现在恨不得变成一条尾巴长在焉许知身上。
赵峰知道他俩和好了,压在心里头的包袱总算是卸下了。梁立野人逢喜事精神爽,复合后立马说要请客吃饭。
周六的时候,焉许知休息。梁立野一早开车去医院,拖着个大箱子,大步流星走到临终关怀科的休息室里。焉许知这两天已经住回去了,梁立野这次过来是来理他放在休息室里的东西,几件衣服一条被子洗漱用的东西,越理越生气,心里忿忿不平想着焉许知还真把这休息室当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