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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央一时间不知是快乐还是极端的痛苦,这样艰难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莫哭。哭成这般,如我真的死了一样。”
苏季扬走向前来。
“那日杀太监,是为了保护你。那天我才明白你的目的是下毒。”
“三两日酿的酒能被皇上青睐,此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稍一调查,便猜到了你的身份。”
“因此我不能看你真正做下这件事。如果你做了,就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我去了你曾住的小院,我似窥见了你这一生所经历的苦楚。”
“我更明白,你所谓的师父,一定还在暗处促成些什么,他的死那么蹊跷,更像是隐藏起来。”
“因此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皇上。代价就是我退出朝局,一切肃听。”
“从此我不是臣,你也不是公主。”
“若你愿意,我们就去做一对普通夫妻,在尘世之中,无大富大贵,也……”
话音未落,他的腰被小姑娘紧紧地抱住,泪濡湿了衣裳。
“若我是个姑娘的身份,就嫁给你。”
“如今,终于是啦……”
金色的阳光从门外撒进来,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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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因为续接好几年,所以结的有些仓惶qaq断更太久复健,一定是要好好写完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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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梧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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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苍梧相忆(1)
日暮,狭长的夕阳伴云如血染天空。
江边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刀剑相执。
身为近卫,苏季扬身上的铠甲被利器砍得卷开了毛边,头盔也歪斜着,身后还扔护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这是残酷的战场,江南蒋大将军的阵营被南界三万精锐骑兵团团围住,五千的后备军,再早一天便已随船而去,回到大本营了。
此刻,都已经来不及了。遍野都是尸首,然剩下的士兵皆唱着江南战歌,带着乡音,颇为悲壮。
苏季扬身后瘦弱的孩子举起瘦骨嶙峋的手指道:“三面兵围,北边是茫茫大江。但东边乃是一座绵延不绝的山脉,若逃进一二人,他们断不会费如此大的代价追捕。”
“苏季扬,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小小的手牵住了他的胳膊,目光和声音几近哀求。
苏季扬垂下头,疲惫的战役使他几乎用尽力气。可如今他也明白,用尽力气也救不下蒋将军了。
蒋将军的头颅价值十万金,此刻他从后排骑马杀出,红着眼睛想搏那十万金的士兵团团围着他,反倒放松了其他人。
蒋将军望着滚滚江水,悲戚地大喝一声:“弟兄们,他们要抢我的头颅,你们趁此机会,能逃命的就给老子逃命!活得最长的,往后黄泉路上相见,才有资格和老子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他单枪匹马开始挥枪迎上这波迅猛的攻势。
趁此机会,苏季扬砍翻了一个骑兵,翻身跃马,带上他的小跟班,朝着东边山脉疾驰而去。一路上斩杀小兵,身上也渐渐伤痕累累。
身后的南央临走时,从战场的边缘弯腰扯起一块染着鲜血的旗帜。
曾威赫江南的异姓王——蒋。
快马疾驰,终于藏进了茫茫山脉森林之中,身后追兵浅尝辄止,不再为了两个逃兵兴师动众。
“阿央。”
苏季扬的声音气若游丝,当真是伤得过重,说话都十分吃力。
他正色道:“你放下我,带着这面旗子一直朝东走,小蒋将军的军队一定不会特别远,三日之内能走到。包裹之中还有些许口粮,你一个人,一定能活。”
他想让南央仍下他,如今拖着半死不活的他,的确很难活下去。
南央低垂下头,小小的年纪,并未流泪。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也一定不是最后一次见。
她想起小时候全家被屠戮的那一岁,苏季扬也是护在她身前重伤不支,也曾这样一本正经地要她抛下他赶紧逃走。
南央想着,却是笑了笑,哪里就那么轻易会死呢?她会比所有人活得更长,苏季扬也是。
总是他护着她,她却还要哄着他。
这些年的医术不知看了有多少了,眼前的状况,不过平常。
她很快找了些树枝生了把小小的火堆,用以取暖,然后打开自己贴身的行囊。
袋中的东西很少,但能救命。护心丹被她捏在手中,轻轻喂他服下。
然后她坐在一堆枯木树枝上,双手托腮,望着她未成婚的小夫君。
当年她还是幼年的南国郡主,他还是小小的世家公子。
赐婚之后,无人不夸,待二人长大,如何如何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可惜尚未等到她长大嫁人的那一日,国破家亡。
没想到,护着她的人,一路拥着她走下来的人,是那个总沉默寡言,却又会红着耳根瞧她的苏家哥哥。
她未过门的小夫君呀。
此刻受伤了,她才能好好瞧他这副苍白的面容。平日他长得太高,她又在军营之中女扮男装,瞧也没个由头,偷瞧倒也够不着。
若不是来打仗,真是个好好的粉面郎君。
起先,他们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小小的年纪,只带着逃亡时拼命抢下来的一点金银细软,路上还遇人抢劫,将苏季扬打得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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