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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累了?”温茹将他整个抱在怀里,抬手将自己身旁还未喝的一盏花茶送到他唇边,看他低头喝下,才说,“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不累。”傅寄舟抬手揽住温茹的脖颈,偏头离她更近了一些,鼻尖萦绕着属于温茹的淡淡香气,让他心里纷乱的心念得以被温驯地安抚住。
“等回了府里,我须得去找母亲一趟,你先同谷昉他们回倾芜院。等我跟母亲商量完,我再去找你。”温茹微微垂首,碰了一下傅寄舟的额角,“府里一切你都熟悉,万不要觉得出去一趟回来又成了外人,往后若是有人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便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若觉得事小不想麻烦我,那就告诉谷昉,反正不能忍在心里头。”
傅寄舟点头,只觉得温茹已经事事替他想到了,心下只有感动,也不由地暗暗给自己鼓劲,回了府里,不管这几日多兵荒马乱,他也要扛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温家车队终于得以进了炜京城门。
炜京城来往富贵不知凡几,温家车队除了用料华贵了一些,大体并不打眼,但这一次,围护在马车周边一溜身穿薄甲的男护院赚足了回头率。不消一会儿,好事者都知道温家嫡女回了京城,整个车队没见一个女护卫,倒是带回来一队身手看着很是不错的男护院,奇特得很。
温家东府接到消息,赶紧打开府里大门,等着迎接自家小姐。
因着这次温茹是带着任务走的,温年月心里没底,听说温茹即将到府,唇畔忍不住带了笑意。
平安回来就好,其他倒是其次。
接着她又派了随从赶紧去大门口候着,只等温茹一下马车,便将人带到书房去。
温茹先下马车,抬头看着熟悉的温府大门,有些感触,果然哪里都比不上家里好,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笑盈盈地伸手递给马车上的傅寄舟,将人带出马车的同时,跟他说:“往后咱们就好好待在府里,管外面天翻地覆呢。”
炜京城天气很好,阳光遍地,温茹也敞怀弯了眉眼,看得傅寄舟也跟着心头光明了一些,垂首应下一声“嗯”。
温茹转头将新来炜京的男护院们托付给府里的管家,自己则跟着温年月的随从去了书房,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谷昉,好生回倾芜院休整,府里旁的事都不要管。
谷昉应下之后,温茹才放心离开。
等人走了,谷昉跟在傅寄舟身后半步,笑着对傅寄舟说:“小姐近来怎么更贴心了些,都在一个府里,怎么还千叮咛万嘱咐的?”
傅寄舟没有回答,压抑住心头的酸涩,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若是没猜错,温茹此去温年月书房,便是要同她说前洲的事,这其中就绕不过温茹要纳他做贵侍的事。听温茹的口气,纳侍须得在这一两日完成,府里要想按时准备好侍礼,势必要在府里大肆调动一番。这动静,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温府,不,温家东府和西府应该都会知道这事了。
说好了,兵荒马乱,他都要扛住的,但糟糕的处境刚露出一角,他就有点胆颤了,只一心想着快些回倾芜院,将院门一关,不听、不看,便不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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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盖在手边的账本、信件和标记了位置的舆图上,温年月唇畔的笑意凝固了,蹙紧了眉毛看着坐在下首一脸忿忿的温茹。
“傅菱怎会做下这样的事?”
温年月仍然不相信,她曾跟傅菱同窗过两年,傅菱这人有些沉闷,不苟言笑,遇到较真的事的确容易偏激顽固,但是她一向以匡国救民为己任,连温家袖手旁观、闷声发财的行事风格也颇看不惯,她怎么可能会去做蠹国害民的事,就算是为了给周郎君报仇雪恨,也不该如此啊。
“可能周正君及其母族的死太过于惨烈了一些……”温茹斟酌了片刻,方才道。
她听去过望风陵的暗卫回禀,望风陵上陵穴二十余座,一眼望去,的确凄寒入骨。
温年月说不出话来,周郎君骤然离世那年,消息刚一传来她便压下了,但挽君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催促她给前洲去信,让她去接周郎君和阿舟过府住上两日,她找了许多借口拖延,挽君便不再提了,只是病情愈加沉重,直到药石无医。
若是她当时知道周郎君的死另有蹊跷,只怕也会不依不饶想要去弄个清楚。
更何况是傅菱了。
但是弄清楚是一回事,走上歧路却是另一回事。傅菱如今走到这一步,还当怎么挽回?程王殿下掺和在其中,只怕温家想插手也不能随意插手。
“纳侍一事,阿舟知道了吗?”温年月缓缓吐出胸中一口郁气,转而问道。
“知道了。”温茹叹息着应了一声。
温年月一向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心意,也觉得很是可惜,便开口道:“此番虽说是迫不得已,但往后要想再改立正君,困难重重……所以,到底是阿舟要受委屈,礼数上用贵侍之礼,但其它一应器物皆同正君吧。”
温茹想说不必,她往后总会想办法,让人当回正君。但又想到,这世上的人都是俗人,哪会去信什么虚无缥缈的以后,多嘴多舌的议论,说不定反倒会给傅寄舟带去许多不安,便只好点头同意了。能让傅寄舟现在就过得高兴一点,也无不可。
“唯有一样,这侍礼怕是要低调些,若是过几日,傅菱一行上京,程王殿下和秦国公府做的事败露,想起温家匆忙举行的侍礼,只怕立刻便想到,温家是故意而为的。若是陛下能一举将她们处理了还好,若是没处理干净,只怕他日定会报复温家。”温茹担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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