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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芙看着他变本加厉地伸过来一只手,把膝盖上的小兔子捞走了,“养这种蠢物有什么意思?”
“哪个混账东西送你的?”
以芙飞快地答道,“默淖可汗。”
默淖嘴角一抽,对上褚洲的眼睛。
“想不到可汗的品号如此不同寻常,想不到西北的铁血男儿竟喜爱这种玩意儿?”褚洲单手提着兔子,把以芙拉起来,“本官带你去见见别的。”
营外的空地立着一圈栅栏,有两只灰溜溜的四脚小家伙抱在一起打闹。以芙看着它们耸立的两耳,“哪里来的狗崽?”
“这是狼。”褚洲伸过手,那两只小家伙吐着殷红的舌头,争先恐后凑去过舔着掌心。
以芙跃跃欲试,“它们好乖。”
“醒酒之后去林子里猎来的,驯了一个晚上。”褚洲看着一边的默淖,问以芙,“喜欢兔子还是狼崽?”
以芙冒着星星眼,“狼!”
“既然博不了你的欢心,本官瞧这兔子也没什么用处了。”褚洲将兔子甩进栅栏,“给它们当餐前点心也不错。”
两只狼崽月份虽小,两排牙齿又尖又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猎物扑了过去。活生生的兔子被犬牙撕扯成几块碎肉。
以芙尖叫一声,把脑袋伏在了褚洲颈窝。
褚洲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没事了。”
眼神直勾勾地盯上默淖,挑衅之意明显。
……
午后,草木稀疏的围场中人马欢嘶,褚洲跨坐于乌骓马上,英姿飒爽,“你要什么,本官为你猎来。”
以芙摇摇头,“大人少杀生。”
言外之意,要他多积些德。
褚洲微哂,哒哒策马离开。
……
日落时分,以芙返回驻跸大营。
步入营帐,见榻上已经坐了个姿容巧丽的女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手上的银镯叮当作响,“娘娘,你可有我姐姐的下落!”
以芙搀着她坐下,“从一年前起,我就不知道双儿姐姐的下落了。昨夜见你的眉眼与她相似,才找人问了问你。”
环儿抹眼泪,“她过得好吗?”
阁子里的时光,对谁来说都是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以芙见过双儿伺候男子的样子,也见过双儿一个人无助地落泪。
以芙有意替双儿隐瞒,“她现在不愁吃穿用度,过得挺好的。我听说双儿姐姐有个失去音信的情郎,应该是去寻人了。”
环儿伏在案上啜泣,“我们姐妹二人出身本就不好,如今天涯相隔……”
“环儿,我可以帮你找人。”
环儿抬起眼睛,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娘娘真的愿意帮我们吗?”
“双儿姐姐教会了我许多事情,我自然愿意帮助你们团聚。”以芙脸色微沉,“只是我在宫中尚未站稳跟脚,你可否帮一帮我?”
环儿是个坚毅的女子,很快止住了眼泪,轻声道,“娘娘请说,若哪里有环儿能帮上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
“黑色的彼岸花出自西域,我想知道它是否如传闻中那般能蛊惑人心……”
“再有,双儿姐姐从前给了我一瓶产自西域的糖果,其味甚是清雅,能否向你讨上一些?”
金乌西坠,将重重叠叠的枫叶林染得鲜润欲滴。一处一处的山头,间或传来呦呦的鹿鸣声与粗犷的虎啸,晃动着天地。
隆隆的响声,巧妙地掩盖了帐内谈话。
环儿还在低声絮叨着,欲把自己所知晓的东西讲完,却被以芙掩住了口鼻,“屏息。”
环儿瞪大眼睛看去,见帐上的布帛不知在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塞入了一支徐徐溢香的管子。
“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环儿微勾指尖,从茶盏里卷了水,在桌面上轻轻地写道,“此香为西域禁香,可迷惑人的心智……”
以芙点头,仓促地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唇语,“那人应该很快就要进来,届时你我佯装中计……若超出三刻钟我还不能脱身,需劳你去找一找太尉。”
环儿心知情况紧急,匆匆闭上了嘴。
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补充——此香还会用在男女之事上,因为效用极其强烈,故被列为禁香。
倏而,帘帐被挑开。室内的光线一明一暗,亦如同几颗怦怦直跳的心脏,一起一落。
对方的步子碾着脚下细碎的砂石走过来,似乎是怕吵醒帐中的人。背光的姿势在小桌上落下沉重的阴影,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掩埋。
窸窣响声过后,对方从腰间取下麻袋,套上了其中一人。他的动作谨慎,掀开帘帐往外探视一圈后才扛着麻袋溜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环儿方睁开眼睛,尾随跟去。
……
默淖两眼灼灼,盯着漏刻里流动的砂石。
再过半个时辰,出去哨鹿的男人们就会带着猎物回到大本营。他若是再犹豫,今后不一定还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默淖犹豫且惶恐。
褚洲是个疯子,若真闹起来……
默淖又想起陈嘉丽说过的话。在陈嘉丽的口中,褚婕妤是个烈性又高傲的女子,看不上寻常人的求爱,除非……
默淖痴痴望向榻上的女子,心中的意志逐渐地被摧垮。
左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今日能与褚婕妤酣畅淋漓一回,他即便是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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