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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溯源安公子么?朱大人正谈到你,你就来了。”曲容这话本是客套话,可是语气偏偏又是有些高人一等的,叫安以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外出务商,得闻朱大人喜得贵子,特地亲自来府上贺礼。”安以墨深深地拜了个大礼,一抬头,那曲容的眼神仍旧是考究地盯着他看。
“怎么,曲公子您——”
“安公子,不妨借一步说话。”
安以墨被曲容带到了偏院。院子在风口,这一日风声很大,话一出口,就能被刮得无影无踪。既便如此,曲容还是叫了个亲信守着院子口,这才请安以墨亭子里面坐下,此般小心谨慎,非普通武官所能及也。
“安公子,近日可好?”
安以墨小心翼翼地措辞回复:“生意做的很好,多亏官爷们多照顾。来日等朱大人亲下溯源考察,再一一汇报。”
“呵呵,安公子,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曲容拍了拍安以墨的手,这一拍不要紧,安以墨突然就抽回了手,猛地定睛瞧着他,嘴唇一直在颤抖着。
“安公子?”
这一摸,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把人骨骰子放在他面前转,又拍拍他的手背的男人。
影者的头目,曲款。
曲款。
曲容。
这是个巧合么?
“安公子。”曲容显然觉得被冒犯了,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安以墨如梦方醒般连连道歉。“曲公子莫怪,莫怪,安某惶恐而已。”
“惶恐——”曲容听到这个词倒是很受用,有些得意,“安公子用词有趣得紧啊。我们言归正传。我是一个粗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方才问你近日可好,可不是问你又进账了多少银子,而是问你,这为自己铺的仕途,可还顺利?”
“仕途?”
安以墨差点笑出声来,仕途二字,于他早在十年前就如浮云细土。
今时今日,他已经铜臭不堪,仕途二字,未免“清高”了些。
“安公子不要再装糊涂了,这不就是你娶了宫人念离的因由么?”
“曲公子误会了,你若去查查裘夔留下的档就知道,我娘子这宫人的身份上,白纸黑字写着待查。”
“安公子又在和我打马虎眼了。在你外出谈生意的时候,我已与贵夫人小谈,得知贵夫人和煮雪姑娘曾是同行。可有那样巧,后来煮雪亲口对我讲,她是魏皇后身边的四大宫人之一。”
曲容一番话说的安以墨脸色煞白,只见他摇着手指尖对着自己的鼻子,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高明啊,安公子,高明。”
“我实在不懂曲公子的话,请明示。”
“你不会不知,南通郡为官的升迁符吧。”
“升迁符?”
“唯二字,宫人。”曲容那笑容十足诡异,就像一个杀手在展示他杀人的独门秘籍。
“我们朱大人为官多年,深谙其道,在新帝登基人心惶惶之中,眼光独到,看到这一方灵丹妙药。时局动荡,民心不稳,一句上面有人,一个宫人身份,可是大大的益处。”曲容说的风生水起,竟然与安以墨和念离早先的猜测,一字不差。
不知是他们看的太透了,还是古今官道,万变不离其宗。
“不瞒安公子,南通郡十二城县的几乎所有县令和知府,都在去年八月十五中秋前后娶入宫人。当然,这宫人有真有假,可是真真假假,只有掌着户籍本的县令知府才知道,外人不足议。”
安以墨一脑门子汗,感情好,当初念离是把真的做的假的,这些混蛋却在把假的做成真的。仗着地方父母官的权势,文过饰非,掩盖真相。
这样一想,裘夔没有随大流,八成是因为念离。生怕造出个假宫人,被念离戳穿了。
怪不得这老小子如此憎恨念离,除了他妹子那层关系,还因念离阴差阳错的成了他请“升迁符”的绊脚石。
“当然,这升迁符虽然可以造假,但总归比不得真的。朱大人的小妾就是名副其实的景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就算到了今天,京中大员也熟络的很。可是,这也比不得安公子你的胃口大,居然一求,就求到了最大的真佛——”
曲容满眼的贪念,如若不是有煮雪挡在中间,安以墨甚至怀疑这小子胆大包天要强抢他的夫人了——
靠之,我家娘子就连皇帝老子都没抢走,你这个从哪条地缝钻出来的老鼠,还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安以墨当场就想插瞎了他的眼。
可曲容依旧不知轻重地继续说着:“实话跟你说,吕枫是京官,得罪了皇上被下放的,朱大人放心不下来,怕日后这小子想爬到他头上去——大人的意思是想给安公子一个机会——”
和你们结党营私沆瀣一气?加入你们的宫人小团体?让我花钱买官?
安以墨是何许人也,不点都透。
“大人器重,安某感激不尽。只是有一事怕不妥,若曲公子所言非虚,那我家娘子的地位可在朱大人的小妾之上,就算朱大人不介意,那小妾也不会安生吧——”
“安公子不愧是首富,脑子转的就是要快一些。这就是我邀公子偏院一坐的因由。贵夫人并煮雪的真实身份,我自当替你们保密。而作为回报,还请安公子全力促成我和煮雪的好事——”
安以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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