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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只怕他早就盯上了杜家也盯上了自己,就算自己不找上门来,他也让自己“自愿”来求他的。
“萧王爷如此费尽心思,难道只为了查一个闺阁女子?”杜阮道,“只怕王爷是另有所图吧。”
上一世,也是这种情形,只是天平另一端筹码不同,却都叫杜家难以割舍,结局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她知道,马上,萧蒙就会提出,让杜阮亲自潜入敌国,一是躲避风头,二是取证。毕竟杜家上下皆被斩于菜市口,死无对证,若要找到证据,只能她亲自去取。
这其实也是杜阮想要的,无论是原著里的原身,还是上一世、这一世的杜阮,所求不过两样:身边人平平安安和为杜家平反。
想到这里,杜阮甚至还有一点轻松,她道:“我都知道。”
萧蒙抿着唇,浑身一下子绷紧了。
那其实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掩在衣服下,若是杜阮能看到,她会立刻觉察出萧蒙变得紧张了起来。
但她低头想着上一世的事情,并没有看到,只是说:“王爷所求,杜阮都知晓的。”
萧蒙动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几乎要将自己的脸贴在杜阮的额头。他轻声道:“……你真的知道?”
那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害怕惊扰了一个美妙的梦境。
于是杜阮抬起头,朝他笑:“王爷想用杜家和我扳倒皇上吧?”
“无论是去皇宫,还是去边境去敌国,我都可以做到……只求王爷在扳倒皇上之后,不要忘了杜家,也不要忘了杜阮这个人。”
……这样求萧蒙,太卑微了。杜阮想,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和杜家,就如同飘摇的浮萍,只能将自己交付在这个男人手上,求一个好结局。
但杜阮没有想到,听了自己这一段剖心剖腹的话,萧蒙非但没有满意,反而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接连退后几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萧王爷?”杜阮疑惑地问,“怎么了?”
萧蒙瞳孔紧缩。
少女坐在石床上朝他笑,那笑容并不太纯粹,有些苦涩、有些讨好,但颊边一个小小的酒窝如同灌满了蜜糖,让她看起来还有些少女该有的天真。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笑容了?萧蒙数不清楚了,在上一世,杜阮走后,他好像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过成了一辈子那么长,又好像把一辈子过成了每一分每一秒那么短。
以至于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他有些怀念,却又不太怀念——因为杜阮死后,他的时间停止了,好像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还在昨天一般。
他本该感到高兴的,杜阮愿意这样对他笑。她在依赖他,她需要他。
他本该感到高兴的,如果杜阮不说出那段话的话。
阴暗狭小的密室里,她仿佛成为了唯一的光源。如果说杜阮是灿烂明媚的阳光,那么萧蒙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然而,这阳光却如此卑微地向黑暗低下头来,祈求庇佑。
荒谬又可笑。
她真的明白自己所求吗?萧蒙想。
她大抵以为自己想要利用她,想要背叛她。然而不是。
不是,不是!通通不是。
萧蒙只是想保护她,仅此而已。
但他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杜阮并没有想错,因为在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做的。
意识到这一点,随着蔓延到心头的,只有无尽的苦涩。
萧蒙看着杜阮疑惑的目光,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叫杜阮不要起疑,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自嘲的扯出一抹微笑,对杜阮说:“杜小姐说自己明白本王的心意,但在本王看来,杜小姐怕是不太明白。”
杜阮疑惑:“心意?”
这个词好像和她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吧?
而且萧蒙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杜阮尚且还在这头疑惑,萧蒙却像是根本不准备继续与杜阮探讨这个话题,他默了默,开口道:“杜小姐的侍女,我会叫人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杜小姐身边的。”
“只是最近有许多人都在寻杜小姐,杜小姐怕是不方便离开吧?”
杜阮点点头,这是也是她所担心的。
在上一世,她与萧蒙商量好交易之后,在去敌国之前,萧蒙曾留她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即使保护杜阮,又是等待时机。
只是现在……不知道萧蒙又在打什么主意?送上门的把柄,他居然都不要?
萧蒙心知不能做得过火,叫杜阮起疑,于是道:“杜小姐所说的交易,本王会考虑一下的。”
“在这期间,就请杜小姐留宿王府,关于交易细节,本王想与杜小姐商量商量。”
杜阮哪里有什么选择?如今留在萧王府,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她顺水推舟,很爽快地答应了萧蒙的请求。
“对了。”萧蒙又道,“听闻杜小姐向来身体不好,本王请了御医驻留府中,届时御医会每天去向杜小姐请脉,帮杜小姐调养身体。还请杜小姐不要拒绝。”
杜阮懂了,这是在她身边安插监视她的探子呢。
但萧蒙不放心她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杜阮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一路上又是颠沛流离,更是加重了她自小的体虚,如今也只是强撑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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