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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嬷嬷听得秦念西如此一问,倒是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们姑娘虽说年纪小些,可到底不是全不知事的。
可这话,到底叫孟嬷嬷只觉心头有些发涩:“姑娘,这些年,那位爷,姑娘虽说谨守礼节,可姑娘的好,这么些年了,是个傻子都能看到,更何况那样的人中龙凤。”
“可这越是身份贵重的人,心思越是深不可测。姑娘若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这样通身的本事,又会不会有这样的看重。但是这本事两个字,对后宅妇人来说,就是个双刃剑,爷们往往总是怜惜那些柔弱无助的。可若是没本事,又立不住,尤其是这样的身份地步儿。”
“再者说,姑娘如今这本事,若是被深宅大院关住了,尤其是那位爷,往后的造化,也不是奴婢这样的人能看清的。”
“姑娘,今日奴婢僭越了,想问一句,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秦念西微微叹了口气,笑容里满是无奈:“嬷嬷不必如此惶恐,阿念知道,嬷嬷都是为了我好,可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若真有什么想法,那才叫起了妄心。”
孟嬷嬷仔细看了看秦念西的眼神,这一看,倒凭空生出些心酸来。
这么些年,她们姑娘从来都是一脸的平和笑容,让人心生暖意,这是她第一回 ,从姑娘眼中看出些许惶恐和无助。
这样的姑娘,若是她阿娘还在,看到她这样的眼神,该是疼得心里直抽吧,可如今,还有谁能替她打算?那一位长公主?还有个亲疏之别。那位广南王太妃?就更是心思深沉。
她们姑娘这样的,一面极其式微,一面又是那样不显山露水的强,一个不小心,只怕就是粉身碎骨。
念及这里,孟嬷嬷虽说十分心酸,却还是干脆一次问了出来:“姑娘,那位老太妃,把韵嬷嬷这样的大才,送到您身边,是不是?”
这一下,秦念西倒是十分坚定地摇头道:“君仙山和广南王府,绝无结亲可能。”
孟嬷嬷见秦念西说得笃定,虽说不太懂其中深意,但是略微想一想,也大概能明白几分。
“那如今,这样的局面,可如何能解?”孟嬷嬷忧心忡忡。
秦念西沉默了许久,才突然眯了眼轻笑出声:“大不了,我就扬了名声,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做个医女,跟着老祖宗云游天下,到时候,这天下,又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
孟嬷嬷听得秦念西如此说,一时面色惨白,轻呼道:“姑娘不可,此事定要商量老祖宗,他老人家必有法子,解此局面。”
秦念西正要说话,沉香却找了进来,脸上带着些喜气,屈膝禀道:“姑娘,那位陈冀和陈将军请见。”
秦念西愣了愣才看向孟嬷嬷道:“我们不在安远这阵子,紫藤姐姐那里,可有什么变化?”
孟嬷嬷只能强压住心中担忧,勉强露出些笑意道:“姑娘和婷姑娘走后,我们一直住在祁远山那处庄子里,好像是说那位陈将军领了差使,在祁远山后山练兵,来找过紫藤姑娘几回。”
“第一回 ,紫藤姑娘当着奴婢的面,严辞拒绝了那位陈将军。陈将军那份失落,任谁看了都有些不落忍,奴婢揣度着,紫藤姑娘那一下就有些心软了。”
“也是那位陈将军诚心,过了两日又找了过来,紫藤姑娘就不见,那位陈将军就对奴婢说,此生非紫藤姑娘不娶,让奴婢帮着带了话。”
“紫藤姑娘显然不喜听这样的话,只对奴婢说,漂亮话人人说得,可承诺却未必人人守得。更何况,即使娶了又能如何?等有朝一日恩情淡了,日子过乏了,爷们想玩花活儿,做妻的,还必须得贤惠。反正大概齐的意思就是,觉得靠不住。”
“奴婢当时就觉得,那位陈将军这心思,只怕要竹篮打水了。大概又过了十来日,竟有位打扮得极其干净齐整的婆婆找了来,一看就是不简单的。她说她是那位陈将军的阿娘。”
“那一回她和紫藤说了什么,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紫藤姑娘哭过。后来姑娘和婷姑娘在西边儿出了事,奴婢这些人得了消息,又不知道细情,只急得抱头痛哭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位陈将军又找了来,那一回紫藤姑娘是第一回 单独见了陈将军,她说见过陈将军阿娘,觉得无论如何,陈将军该是可靠之人。
“后来有一日,她瞧着我们都急得六神无主,突然安慰我们,说是那位陈将军往王爷跟前请了差使,到西边儿去护卫姑娘回来。”
“那一日,奴婢们才算是稍定了心神。”
秦念西听得孟嬷嬷说得虽快,但是极其清楚,便扬了扬眉头,面上也跟着露出些喜色,对沉香道:“你去寻了紫藤姐姐,让她从角门进来,躲在屏风后头听一听。”
说着又对孟嬷嬷道:“嬷嬷去请那位陈将军进来,嬷嬷是过来人,便替我问问话吧。”
陈冀和被请进来,用了一杯茶,秦念西才领着孟嬷嬷,进了晓月轩的正厅。
陈冀和见得秦念西进来,连忙长揖到底,行了礼。
秦念西这回倒是不躲不闪,自在受了陈冀和这一礼。
陈冀和见得秦念西虽然不动声色,却没有避过他这一礼,面上当即露出一抹喜色。
秦念西和孟嬷嬷见得陈冀和脸上那抹喜色,倒是忍不住心里都暗赞了一声,这样心思机敏的武将,可是极为难得,难怪得能得了安北王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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