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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不灭,人就还能活下去。
灯灭了,打翻了,燎原之势,谁都不能幸免!
站在城墙上,靳月驻足远望,瞧着关外的风景,半城烟沙无归人。
“出了这道门,再往前走就是北澜。”傅九卿站在她身边。
比肩而立,势均力敌。
“你是从那里来的,我是从这里出去的。”靳月侧过脸瞧他,眉眼弯弯如月,“若说不是缘分,谁信?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摊在我身上了呢?”
傅九卿侧过身,对上她明亮的眸子,寒风吹不去眉眼温柔,风沙敛不尽他满心宠溺。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苦难踩在脚下,迎风笑靥如花。
他俯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吾妻!”
第320章 再见,大周!
风再大,有他在,有她暖。
靳月知道,傅九卿不是不怕,他其实也是担心着,出了这个城门,便是另一个天下,他与她都倍感陌生的天下,那里没有熟识的人,连风俗习惯都不一样。
形势不由人,终归还是要走这一遭。“我会陪着你去,陪着你回。”
她伏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是过耳的微风,“君若不负,吾必不舍。”
他抱紧了她,怎么舍得负你?
夜色沉沉,沈林带着傅九卿夫妇,入住守将府邸之中。
边陲因为侍卫军的到来而格外热闹,老百姓很少能见到京都城来的人,此前来了一支和亲的队伍,如今又来了北澜的七皇子,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街上风沙过,傅九卿领着靳月坐在烤饼摊子上,瞧着从石头锅内掀出的大饼,某人的眼睛即刻发亮。
自打有了身孕,靳月的饮食习惯倒是变了不少。
原本爱吃甜的,如今好酸。
马车经过街道时,她便瞧见了这烤饼摊,于是乎……非吃到不可。
傅九卿也随她,但心里不放心,着君山打听了一下。
随行的嬷嬷们说,有孕的妇人会经常这般,七皇妃如此还算好的。
“真香!”靳月撕了一口,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尝着味儿,“虽然粗糙,却是真的好吃,京都城内虽然也有烤饼,但做不出这般地道。”
“你慢些!”傅九卿倒了杯水。
靳月点头,笑得像个孩子。
远处……
有人孤身伫立,一双幽邃的眸子,黑洞洞的盯着那张笑脸,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欢笑?饶是最重要的那一刻,她也不曾这般尽展笑颜。
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公子!”身后,影子行礼。
男子直起身,缓步没入暗夜中,“都打点妥当了?”
“一路上谁敢查侍卫军,所以咱们很是稳妥,三更时分,侧门出,公子您就安全了!”影子低声应答。
男子没有吭声,只是站在原地许久。
好半晌,影子才低声问,“公子是有什么放不下?”
“放不下?”他回眸看了一眼。
微光中,那女子笑靥如花,却不是对他。
放不下又如何?
他本就没打算放下。
这辈子他什么没有得到过?唯有这一次,这一人,这一笑,他曾握于手中,后流逝于指间,成了别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会,夺回来的。”
音落,人去。
靳月猛地被茶水呛了一口,止不住的轻咳。
惊得傅九卿忙不迭伸手,一遍遍捋着她的脊背,“慢些吃,不够还有,你莫着急!”
“不、打不紧,就是吃得急了一些。”靳月灌了两口茶水,这才顺过气儿来,然后放下手中的烤饼,她冲他莞尔一笑,以示无恙。
某人只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委实拿她没办法。
边陲因着龙蛇混杂,有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比如羊皮卷,又比如一些番邦的小物件,那些绣纹和小手工,全然不是京都城所见的那般中规中矩。
靳月瞧着,样样都新鲜。
当然,城内也有乞丐。
角落里蜷着一名乞丐,瞧着好似浑身瘫软,手脚不能动,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角,很是脏秽不堪,不管是谁靠近都激不起任何波澜。
“倒是可怜!”靳月让霜枝丢了个铜钱在破碗里。
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乞丐忽然呜咽起来,说是呜咽,又像是喘气,类似于大喘气的那种「吭哧」、「吭哧」声,一声声一阵阵的。
她似乎是想动,然则浑身乏力的她根本无法动弹,最终扑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这是作甚?”霜枝皱眉,“我家主子给你钱,让你买点吃的,也不必如此激动吧?”
明珠立在那里,未语。
靳月原已经迈开步子,然则这般动静,逼得她不得不站住脚步,终是凝眸认真的将乞丐上下打量得仔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走吧!”傅九卿牵起她的手,“夜里凉,早点回去。”
靳月点点头,临走前又回头瞧了一眼,忽然呵笑了一声,淡淡的,似有似无,就这么轻飘飘的传入了乞丐的耳朵里。
乞丐挣扎着,却只能倒伏在地,黑洞洞的眼眶内,什么都没有,连流泪……都成了奢侈。
待靳月走远,明影缓步从巷道里走出,冷眼瞧着脚下的乞丐,“手筋脚筋都断了,还想爬过去害人?瞎了眼,耳朵倒是愈发灵光了,可惜啊……没人能救你!当然,也不会有人能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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