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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采叹了口气,继而道:“可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欺负的人呀?倘若你身体真的难受,我……暂且可以效劳一二,但这绝非长远之计。等战事结束,就由我为你在天曜城里寻觅个姑娘吧。恩公在世的话,以你的年纪确实该成婚了。”
像有钝器在缓缓切割他的心脏,崔珩烦躁极了,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他一个字也不愿多听,翻身将薛采压在身/下,恚目而视,适才的温柔缱绻荡然无存。
“勉强可以效劳一二?你可真是高风亮节!”崔珩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纤长的手指威胁似的挑开薛采的衣带,在她耳畔吐息,“如果我要做更过分的事,你是不是也愿意效劳?”
薛采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血色尽失,崩溃得快要哭了,“小恩公,快、快下去,你压疼我的手了。”
崔珩不为所动,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薛采从未想过要用身子去报恩,望着头顶上方那张郁结之气缭绕的脸,惨兮兮的哭道:“疼,真的很疼,小恩公,求求你,快停下。”
崔珩到底还是心软了,松开压制,起身坐在床沿,把薛采的右手抓到眼前。果然,惨白的纱布上血迹斑斑,伤口因为他粗鲁的动作再次撕裂。
“这许多血,不知又可以救多少人?”崔珩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挖苦。
“你怎么知道我的血能够救人?”薛采刚缓和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说好了保密的,莫大夫竟然不守承诺。食言而肥,我看他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胖过我师父了。”
第34章
凡事皆有凑巧,比如刚说起那人,那人便不请自来。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莫大夫不等里面应答,顾自走了进去。他手里捧着一只陶碗,生怕药汤洒出来,走得分外小心。
浓郁刺鼻的草药味在房中弥漫。
“丫头,趁热把补血的药喝了。”莫大夫眼角余光瞥见崔珩,就像老鼠见了猫,一阵心惊胆战。
他目不斜视搁下药碗,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怕成这副德行?”
莫大夫慌里慌张,仓皇而逃的模样委实滑稽,薛采瞧了想笑又不敢笑。因为自从她说出那番话,崔珩一直冷着张脸,宛如冰坨,能把周遭的生物活活冻死。
这气氛,像足了两人初识那会儿,薛采不敢胡乱造次。
意料之中的,崔珩没有搭理她,而是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将裹在她手上的纱布铰成了碎片,掌心的伤口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崔珩的眼皮子底下。
割得很深,天堑似的横亘在手掌心。
她可真下的去手。
崔珩思及此,抹药的动作不觉加重了些,薛采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小恩公,你轻点。”
“这会儿知道疼了。”崔珩有意惩罚薛采,力道不减,连讽带刺道:“你连心窝子上都敢扎匕首,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忍着。”
薛采眼冒泪花,拼命忍住了,却忍不住心头的委屈,“那你也不能故意使这么大力气,好像在报复我似的。说到底这是我的身体,我还不能对它做什么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崔珩低着头,继续替她上药,“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薛采撇嘴道:“小恩公,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当初你还不乐意接腿骨呢。”
崔珩蓦然望进薛采的眼睛,沉声道:“我的事暂且不提。薛采,你不看重自己的性命,自有别人看重。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关进笼子里,让你碰不到一件尖锐之物。”
薛采被崔珩认真的语气吓到,盯着自己的掌心沉思片刻道:“小恩公,你先别急着包扎,趁伤口还未愈合,赶紧多取点血。我以为合欢蛊离体后,你便安然无恙,没想到仍有毒素残留,但症状总归比以前轻多了。”
“既然你不愿动自己喜欢的姑娘,也不高兴我在城中替你物色其他人选,那就随身带上我的血,往后余毒发作,只需服下几滴,多少能起到点作用。我知你素来不喜与人亲近,与我这样那样,也是被迫无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又燃烧起来。崔珩气得把手中的药膏往床上一掼,额角青筋直跳,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这是要杀她灭口?
薛采登时噤若寒蝉,心里纳闷坏了,明明是在关心他,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为何又会把人激怒?
男人心,海底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崔珩眼角眉梢染了冰霜般的寒意,尽浪费之能事,把薛采的右手包扎成了一只粽子,然后端来桌案上的药碗,语气恶劣到了极点,“自己把药喝了。”
薛采不觉得自己理亏,但就是看也不敢看崔珩一眼,目光始终落在被面上。
她探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终于触碰到药碗的边缘,忙不迭把碗夺过来,咕咚咕咚接连咽下数口浓黑的药汁。
这补血的药汤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熬成的,苦中带酸,酸中带涩,味道古怪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崔珩就像科举场上的考官,铁面无私,一直盯着她把药喝下去。薛采多么希望打个响指,身旁的人会凭空消失,这样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剩余的药汁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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