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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辽阳战血(18)

      ps:上一次更新操作失误,实际应为178章,辽阳战血(17),本章已经修改过来。
    战区和大本营的估计是极为精确的,日军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果然开展了疯狂的调度,东线兵团难调,山东兵团乘船北上,在辽阳南线,日军准备积蓄全部力量,和国防军决一雌雄。
    到了现在这个当口,大谷和仁田师团长已经要靠边站了,接替日军指挥的,已经从普通的师团长转移到了冈市陆相本人。
    冈市在孤注一掷后,已经对各师团的状况持比较悲观的估计,对于大谷、仁田等一线军官也抱有深深的怀疑,因此,在发布命令后,率领随从人员,一马当先坐上了海军的军舰,亲赴辽阳指挥。
    一般的海军运输作战物资的运输舰,冈市还看不上眼,嫌他们太慢,他以大本营的命令紧急疏通斋藤海相,要求乘坐时速高达近30节的快速驱逐舰前往关东州。斋藤实海相虽然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在私底下对冈市此行的目的绝不看好,甚至私底下对其余人说,“冈市迟早要把陆军断送掉”。
    可因为陆海军的固有矛盾以及因为这次交战已经大大计划的不快,斋藤实的这番话并不能公开说出去,否则会被陆军派视为海军的“公然攻击”,就连山本首相示意报界连篇刊登“太平洋攻略战”转移辽东战局未能取得决定性进展的视线焦点也让陆军上下如鲠在喉,认为是海军在借机打压陆军,若不是实在拿不出有利的战果向各方面交代,陆军说不定早就翻脸了
    读懂了陆海军这种勾心斗角的阴谋,才能理解日本这个奇怪的国家——在真实历史上,日本海军遭到中途岛海战挫败后,作为首相的东条不是在海军方面的正式报告而是在时隔好几天的小道消息上得知海军惨败的消息。
    也正因为这种因素,在长州派控制的日本陆军内部,对于冈市孤注一掷的决定居然是持有一边倒的支持,甚至在于各主要派阀的大佬对冈市本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依然不拿掉冈市这个鸡肋——在这种意义上,冈市受到力挺决不是派阀对他的欣赏,恰恰相反,冈市是一种错误观念的牺牲品,是一个可有可无拿出来消耗的角色。如果说冈市以前是各派阀都可以接受的无关痛痒的中间角色,到了现在,已经是各方面都属意的悲剧角色。只有冈市本人,还对一切蒙在鼓里,认为各主要派阀对他的信任没有动摇,自己在陆军内部的威望依然同过去一样——他也不想想,在大谷、仁田等一线将领敢于大胆发难的背景中,难道还嗅不出背后的不同寻常?
    当然,各方面对冈市的“纵容”也是有不可逾越的雷池,起码,各派阀在军内代表的各大师团长就不容许冈市指手画脚,无论冈市在大本营内如何痛骂“没用”的师团长,如何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要撤换“不得力”、“不听话”的师团长,真到了接过直接指挥权的时候,他反而要对各方面加以安抚,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最起码,对孤注一掷下承担作战任务的师团都予以了大力鼓劲,说来说去,除了这几个师团,日本再也派不出力量进行增援——山本首相不催问辽东战场的情况已经是极为客气了,哪里还听得见“增援”两字?
    “冈市迟早要把陆军断送掉”的结语,斋藤实不会对陆军方面讲,但是肯定会对山本讲述。但是,山本也有自己的苦经——自己曾亲口允诺冈市两个月的期限,现在期限还剩下最后十天,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中止这个看起来要命的孤注一掷。好在,只是陆军在发疯,海军还没有发疯,因此,山本只说了一条,“要做好一切准备,必要的时候,要能够把陆军完整地撤出来!”
    “我们的底线是什么?”
    “关东州不容动摇!”一贯温和的山本首相在私底下居然拍了桌子,“陆军这帮混蛋,将事情弄得一团糟,战事居然打成这个样子,陆军少将以上的所有军官全部拉出去处决都不冤枉!但是,陆军胡来,我们不能跟着胡来,关东州不容有失,否则必须全国动员,朝鲜也是如此!关东州是日露战争的成果,东乡元帅的毕生心血,不能让他葬送在我们手里,朝鲜更是帝国在大陆的关键命脉。”
    有了这柄尚方宝剑,斋藤实便在心里有了底气,明白事情应该怎么着手了。
    快速驱逐舰的速度果然不是盖的,第一天便把冈市送到了关东州码头,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命令过去后第40个小时,冈市抢在大部队调运完毕之前,抵达了辽阳南线日军临时的前进基地。
    虽然前来接待的日军各军官竭力掩饰,努力装出一幅“百折不挠”的样子,但其间的沮丧和疲态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这一点冈市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居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在随后对部队的视察中,虽然已经做过了掩饰,但面对哀鸿遍野、伤兵满营的军营,冈市犹如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原本忍不住要责骂两个师团长,但后者的火气甚至比他还大,差点就要当场跳起来指责冈市的瞎指挥——大谷是早就翻过脸的,这会儿连仁田见他也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
    一贯以骁勇闻名的关东军和朝鲜军居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冈市的眉头紧皱,心里有满腹的话要讲,可放眼望去,除了对他怀有敌视的一线军官,能听他话的就只有带来的大本营随行军官和两个师团内部的中下级军官了——这些人还恪守着上下之道。可是,他没有勇气和魄力把他认为不力的军官撤换掉,不要说大谷和仁田两个师团长他不敢动,便是两个师团的10个联队长也不能轻易动。
    甚至于,面对大谷和仁田,他还要竭力挤出笑容,勉为其难地鼓励他们:“打得很好,打出了皇军的威风和士气,距离最后的、全面的胜利只有最后一步之遥了!”
    若是稍微露出一丝不快,这两个师团长说不定当场就会提出辞职——反正大谷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撂下一堆烂摊子让冈市自己去收拾去,已经是他和仁田商议好的对策。
    只是,冈市啥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打气,一个劲地吹“七生报国”、“舍生取义”,颇有慷慨激昂的意义,倒是让话到嘴边的大谷和仁田说不出口,只能哼哼唧唧地予以应对,毕竟,如果在这样的当口放手不管,未免有些临阵脱逃的味道,不惟对派阀内大佬无法交代,便是在部下面前也不好交代。既然冈市没有说令人不愉快的言语,原本抱定决心决定为两位长官出头的各联队主官也就没有必要“犯颜直谏”。
    第三天,随着其余增援部队的陆续到来,特别是没有与国防军交过手,保持着建制完整和经过神尾师团重型装备强化的第三师团的到来,冈市的底气终于提了起来,因为第三师团不仅是唯一的没有受到损失的师团,而且冈市原来担任该师团的师团长,此时旧部云集,冈市掌握了得心应手的力量,已经不必再看大谷和仁田的脸色了,而连番挫折而士气不振的关东军和朝鲜军经过几天的休养生息,也渐渐有了恢复元气的模样。
    每天,南满铁路都处于满负荷的运转状态,从南往北的是各种物资和增援兵力,从北往南的,是战死者的骨灰和伤兵,为了让战死辽东的官兵婚有所归,两个师团安置了巨大的场地予以焚烧尸体。
    冈市、大谷、仁田和新近抵达的、第三师团师团长仙波太郎都是一脸凝重,双手合十,为战殁者送去最后的招魂,他们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特别是心气很高,在山东憋了一口气,想在辽东好好出气的第三师团,经过关东军和朝鲜军“血淋淋”遭遇的教训,早已是当头一棒,不复有原来趾高气扬的心态。
    面对袅袅升起的黑烟,在场的每一个日军将士,无论是中将还是士兵,心头的滋味都是复杂的,虽然,按照武士道精神的熏陶——战死者都是为国尽忠的勇士,都是提前去靖国神社报到的英雄。可是,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骨灰盒,即便是再坚硬如铁的军国主义分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现在还不是胜利之后的追悼,恰恰相反,只是的中间休整期,没有任何的喜悦能够冲淡其间的创伤!
    “这真是一幕悲剧!”大谷口中念念有词,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为战殁者起伏,但他的心里,其实只有这句话。
    仁田的心思也差不多,在他鞠躬时微微发抖的背影中就可以看出端倪。不要看这些将领在发起进攻时视部下的性命如草芥,真到了现在这个场面,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仙波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如果,过几天第三师团也将是这个场面,他将如何应对?
    这真是一出悲剧,唯一不同的是——这是日本人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