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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叹,“只是辛苦了些,也委屈老兄了!”
若常贵远不提,苏士贞是不会想到这个行当的。一个大男人去卖旧衣,总觉不是正途。但他提了起来,再往深处想,这个门路倒也真不错。若常贵远能从中牵线,找个相熟当铺,挑些便宜的好货,趁着乡下有集市,或者走村窜乡的卖,想必生意也不差。
脑中快速运转,再将自己在归宁府的人脉讯速过了一遍儿,也扒出两个相识,但相交不太深的当铺伙计。
刚沉下的心绪又激动起来,点头笑道,“我果然是守着小铺子守得人愈发痴呆了。放在眼皮底下的好营生,这么些年倒没想起来。”
却不料这番话听在常贵远耳中,真真是百味杂陈。
早年他与苏士贞在湖州,虽然是小行商,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颇有几分豪气。谁料他运道不济,这么些把当年的豪气磨得丁点儿不剩,现在看他将当年看都不看一眼的旧货生意,如获至宝一般欢喜,心下黯然。
心思又一转,道,“苏兄手中若有整数的本钱,可入到我的铺子里,每年我把你五分的利钱。”
苏士贞连连摇头,“只有走头无路时才去借那等高利。平常的铺子能给二分的利钱已算高的,你又不缺本钱,明是借我的钱,实则是故意照看我!再说,我现下能动的只一百来两,入到你本钱里倒不如拿去贩这个旧衣。”
常贵远一向知道他的为人,不肯占旁人半点的便宜。只是他初到归宁府,手中银钱也不多,强强能周转过来,一时也顾不到他。只得道,“也好,苏兄且辛苦一年。等明年小弟的生意稳了,你手中积些银钱,我们仍合伙做生意。”
苏士贞笑道,“好。一言为定!”
因提到贩旧衣的生意,苏士贞心中雀跃,不欲多耽阁时间,恨不得马上回去着手办此事,两人相谈也有近两个时辰,便要告辞。
临去时,苏士贞邀他改日到家中做客,常贵远应了。又要车夫送他,他执意不肯,“我晓得你还有急事,速速去办事吧。得了空子莫忘了你方才说的当铺。我也认两个在当铺里做活的,这就回去找他们说说!”
常贵远笑道,“恁样急!也好,现在时节正是换衣的时候,再晚该买的都买过了。我回去速办此事,不出两日必给苏兄回话。”
两人拱手告辞,各自回家。
苏士贞急匆匆的回到家中时,已是半下午光景。苏瑾看了会儿书,被常氏半劝半逼着喝了碗苦汤药,小睡了片刻,仍然在练她的身子骨。
听到院中有脚步声,带着陌生的熟悉感,知道是苏士贞回来了。忙翻身下床,匆忙穿了鞋子出去。前世她是个急性子,初来时,还注意些。稳稳当当的过了几日后,陌生感渐渐消去,不由的露出了本性。
绣鞋轻软,她用脚扭了几下,等到出了东厢房门口,也没完全扭进去,只好弯腰去提。
苏士贞吓了一跳,“瑾儿,出了什么事儿,这样急?”
苏瑾暗自吐舌,赶忙掩饰道,“爹爹去哪里了,您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午饭久等不见你回来,大家心中都焦急呢,以为出了旁的事儿呢。”
边说边直起身子,顺手将不太规整的裙子拂平,慢慢的向苏士贞走过去。
她这番说辞合情合理。苏士贞脸上带出歉意来,慈爱笑道,“嗯,是爹爹不好,不及回来吃饭也该使人回来说声。不过,今儿我去打货,在街上偶遇你常叔叔,两人相见甚是欢喜,便在外面下了馆子,谈得高兴,又忘了时辰……”
苏瑾心中微动,一家人最近几天天都扑在汪家退亲的事儿上,她也快忘了这位常叔叔。一边替他打帘子,一边回头笑道,“原是这样巧。爹爹与常叔叔都说了些什么?可是生意上的事儿?”
因方才她做一会儿仰卧起坐,此时,白晰的脸蛋挂上两抹健康的红晕,明媚春阳照在脸上,肌肤别样的粉嫩,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熠熠地放出快意的光来。
苏士贞虽然诧异女儿情绪恢复得如此之快,心中还是欢喜并暗自欣慰。笑呵呵的点头,“是,你常叔叔给指了个好门路。我也觉得甚是可行,这就回来与你梁二叔合计合计。”
苏瑾前世也算是个家传经商的,不由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样的好门路?赚头大吗?”
苏士贞这一路焦急,早上出去穿得又厚,背上微微渗出汗意。路上尚不觉得,进得屋里,汗意热气消去,便觉出背后微凉,一边与她说话,“做生意挣钱是爹爹的事。你只管读书练字绣花即可。问那许多做甚?”一面心下盘算这贩旧衣的生意要立时开始做,过了这个季节,便没那么好做了。
苏瑾默了一下,心说,谁耐烦做那些事!可是现在也急不得,便笑道,“我也是随口一问。爹爹只当说闲话儿,我说说吧!”
苏士贞笑道,“改日再与你说。现在爹爹有正事儿要办。”
苏瑾无奈只好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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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贞歇息片刻,扬声叫梁直请梁富贵与常氏进来。见苏瑾儿仍然立在身边,端茶倒水甚是殷勤,一副赶不走的架式,不觉失笑,“瑾儿今日是怎么了,往常你可最不喜听爹爹说这些生意上的事儿。”
苏瑾速讯在心中组织措辞,笑着轻声道,“往常女儿天天去学里,一心扑在诗词之上,不知爹爹辛劳。这几日在家,眼见爹爹与梁二叔还有奶娘整日打货看铺子,又要受那些小气之人的七搅八缠,费尽口舌才得一二分的利钱,方知挣钱不易。我虽不能帮爹爹,立在一旁听听,心头也觉好受些,象是与爹爹分忧了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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