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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凿开洞口,罗有全再度点亮火折,见夯土墙后方果然是用砖石另砌了一道墙,也不顾是否会造成过大动静,出掌使出十成功力往那砖墙上猛然拍去。
那石砖垒成的墙体却比土墙薄了不少,在重击之下顺势坍塌,激起一片尘土。
好在这密道中皆是泥地,砖块砸下后只发出沉闷响声,此处离密道入口又有些距离,应当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罗有全甩了甩手,用镔铁扇将洞口附近摇摇欲坠的砖块敲下,丢到一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罗常贤,从那墙洞中钻了过去。
罗常贤坐着轮椅越过被他们挖出的土坑时颠簸了一下,差点跌跤,抓着椅上扶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遇到一处分岔路口,在罗常贤的指引下,向右拐进一处较为空旷的洞室。
罗有全举着火折,见这洞室中摆设着石桌石凳,侧旁用几块木板做了简单分隔,放着一张床榻,也是石制,上面甚至还有一套铺盖,只是搁置得久了,早已变得破烂陈旧。
那石桌上有只灯盏,里面的灯油早已干涸。
不过他很快就在洞壁附近找到了两三罐尚未启封过的桐油,取来其中一罐,倒了些在瓷灯碗盏中,从那破被上撕下布条,浸透灯油后做芯,趁火折未灭点亮了油灯。
不过是一盏油灯,便能照亮整间洞室。
石桌上还放着两副碗筷,墙侧堆放着几捆木材,除去那几罐桐油外,还有十来只瓶罐沿着洞壁摆满了一溜。
罗有全扫视过这些陈设,仿佛能感觉到此处残留着的烟火气息。
显然这里曾经有人住过,而且至少是有两个人。
“怎会有人住在这通往王宫的密道中?”他看向罗常贤,等着他做出解释。
罗常贤并未搭理他,眼中仿佛只能看到这洞室中的这些东西,见其摆设仍与他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不由得触景生情起来。
“我明知你怀有身孕,却也要将你夺走。”他向那张石桌边上靠近,伸手拿起其中一只瓷碗打量着,“你可是对我怨恨至极?”
罗有全不知自己父亲口中念的是何人,却从他此刻的脸上,见到了自己许久未再见过的柔情。
罗常贤发出失意的喟叹:“要是当初带着你,抛下这一切,去到谁也不识得你我的地方就好了。”
若当年他能带她远走高飞,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但若是要达成这事,须得抛家舍业,他承认自己做不到。
罗有全微微眯起眼睛,猜到了罗常贤所说之人是谁,冷笑道:“我当父亲念念不忘之人是谁?呵,原来是那个女人。”
第94章 操戈相向
罗常贤听到冷笑声,回过神,扭头看见罗常贤站在自己身侧,怒喝道:“住口,你这不肖子,岂容你这般称呼她?”
他思及自己如今这般屈辱的活着,全是拜他这亲生儿子所赐,竟从心底生出一股恨意来。
去年五月时,千山宗的水月堂堂主钟临提及退出结盟一事,罗常贤便是送去密函,与他约在余山村附近的山崖,于六月八日那天见面,顺便也能在这段时间内,为罗音织制作胧影香解药搜集岁兰。
但他在那天并未见到想要趁机除灭以免后患的钟临,却见到了自称是千山宗水月堂弟子的年轻男子。
罗常贤与他对话时,在他腰间见到一块龙凤如意纹白玉佩,当即认出此人是闻人信之子,闻人渊,知道他是江湖传闻中的那位追灵公子,更是早就通过某条特殊途径,清楚他亦是血盟的“魑”。
正因如此,他才当场杀心暴起,运刀出招突袭。
但闻人渊的剑招也是不俗,当即格挡反击,化去攻势。
两人对招过百,刀法臻于化境而被称为“鬼神刀”的罗常贤,到底还是技高一筹,向闻人渊胸膛致命处递出杀招。
没想到闻人渊竟以拼着心口挨上一刀为代价,迎向刀锋,斜刺出剑,若罗常贤不撤,伤及性命的便会是他。
罗常贤在与他搏命的过程中也是因激烈对战而昏了头脑,未注意周遭环境,后撤时竟滑落山崖。
他本想自救,抓住了崖壁上伸出的树枝,却因下坠之势过猛无法支撑,甚至因这短暂停滞而没能来得及调整身体姿态,双腿砸在突起的山岩上,随后又落入崖下湍流。
他正是在这几番接连冲撞下,双腿腿骨尽皆断裂粉碎,难以再续。
万幸的是,他被不知为何也逗留在余山村附近的罗有全所救,不至于当场毙命,只是依照后来的情况,不知他得以存活是幸还是不幸。
罗承贤告知他,自己是被闻人渊所害,但他身上被砍中一刀,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因有事要紧,他让罗友全将随身带着的剩余密信送出,并代替自己,去与其他门派的人会合,向一直追查御刀门而过于碍事的血盟之人复仇。
但罗有全在看过那些信件后,却说此事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并不是罗常贤所能掌控的了。
他实在是料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在救下他后,反而以性命作为要挟,责问他这些年瞒着旁人究竟在忙些什么事。
断腿的痛苦实在难以承受,使他不得不将《魂曲》的曲谱与当年两国间的战事,对他全盘托出,同时以利相诱,这才暂且保全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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