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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记起来了:她见过这娃儿。是江明辉二哥的小儿子,叫小豆子,因为长得像江明辉。当时他特别拉他向她介绍。
见她注意到自己,小豆子又叫了一声“清哑姑姑”。
他两年前见清哑时。看她跟仙女一样,印象很深。后来跟江明辉撞见李红枣,江明辉告诉他退亲因果,口口声声都是“你清哑姑姑”如何如何,那印象就更加深一层。但再深,也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像了。刚才见她迎面走来,袅袅婷婷,不知怎的就认了出来,脱口就喊了。
清哑微笑道:“小豆子!”
小豆子欣喜万分,大声应道:“嗳!”
仿佛得了允许一般,一面就向她跑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杨安平家的踌躇了,不知要不要拦阻。
清哑道:“让他过来。”
一个小娃儿,还能害她不成。
于是细妹和细腰闪开,让小豆子走近清哑。
小豆子跑过来,仰头看清哑,再次叫“清哑姑姑”。
郭俭也喊“小豆子”,他常去外婆家,当然认得他;巧儿则睁着黑黝黝的双眼“用力”看小豆子,在心里衡量这娃儿是敌是友。
清哑摸摸小豆子的头,问“跟你娘来的?”
瞥一眼大柳树下,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小豆子点头道:“跟我娘来的。还有我爹,还有我爷爷。我奶奶没来。奶奶脑子不好使了。清哑姑姑,我小叔说,李红枣是坏人,骗他进那个人家里去。他去了,那个绣球掉到他身上了,他没抢……”
清哑双眼顿时模糊,摸着他小脸不语。
阮氏见周围人都朝这边看,低声劝道:“走吧小妹。”
清哑低头对小豆子道:“你要好好读书,像你小叔一样出息。”
小豆子脆声道:“嗳!”
清哑又对他微笑道:“我走了。”
小豆子小大人一样送客道:“嗳!清哑姑姑慢慢走。”
眼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他很想去清哑姑姑家玩呢。
清哑当然看出来了,可她也无奈:再怎么样,她跟江家也没有关系了,说不得只好狠心当看不见,匆匆离去。
小豆子目送她走远,才回到江老二媳妇身边。
后面,郭里正怒喝道:“谁说要沉猪笼了?”
郭家如今可容不得他胡来,他真将那二人沉了猪笼,就算不惹上官司,也会被对手拿来说事的,定会影响郭家声誉。
红娘子和张福田老娘听后惊喜万分。
只要不沉猪笼,什么都好说!
郭大有低声对郭里正道:“人已经死了,官司也判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爷出头压压吧。你听刚才红娘子的话,虽然是他两家闹,回头闹出大事来,还不是都算在咱郭家头上。谁让咱们现在做的买卖大呢,总有人眼红。”
郭里正点头,气呼呼道:“我也是这样想。我叫他们坐下来商量个妥当法子,又没说沉猪笼。红娘子这婆娘混说!”
当下也顾不得计较了。一面命人阻止追张福田和李红枣,为的是怕追急了把他二人逼翻了船出人命,一面亲自来找江老爹商议。
江老爹看着被众人围随而去的清哑,竟然落泪。
好好的一桩亲事,却因为李红枣使坏,害得他儿子也没了,铺子也没了。这样能干出息的儿媳妇也没了!
看郭家这气象。哪曾把竹丝画放在眼里!
想到这,他心中对李红枣的仇恨又加深一层。
至于江老婆子在其中起的破坏作用,她都疯癫了。他也忽视了;谢家也受到了打击,死了闺女还赔了银子,唯有罪魁祸首李红枣没受惩罚,他如何甘心!
正在这时。郭里正来找他来了。
郭里正要他放过张福田和李红枣,“你砸也砸了。气也出了,就收手吧。闹再狠,你儿子也活不过来了。要为了算这桩过了气的账,再把人家逼死了。犯了王法,又是一身麻烦。那不是出气了,是找气来了。”
江老爹本就没想闹出人命。只是听了这话却有些悲愤。
——这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死的是郭家儿子,他还会这么说吗?
别说死了。就说上回为郭清哑入狱,郭家人那个狠——差点把谢家弄垮了。后来虽然没垮,也败落了一大半。
如果郭清哑死了,郭守业要能放过李红枣,他就不姓江!
郭里正也在想:闹闹就罢了,真把这事推在李红枣头上才是笑话呢。谁都知道,人是谢家闺女杀的,又不是李红枣杀的。再说了,李红枣虽然算计了江明辉,江家人自己就没错?江老婆子当时可是闹着喊着要退亲的,以为攀上了高枝呢。这事瞒得了别人,郭家人还不清楚!
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
因见江老爹脸色不好看,进一步劝道:“他们就剩这穷家,你不比他们。谁都晓得江家得了十万银子的赔偿,真要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你拼命。你拼得起?”
这话成功让江老爹变色,阴着脸命人去叫大家住手。
郭里正劝住了他,转而又对张李两家人说:“你们也别怪江家火大!要不是李红枣,人家儿子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虽然说杀人偿命,谢家也赔了十万两,可你们也不想想:江明辉那是多能耐的一个人?他在城里开的铺子赚钱的很。赔再多银子有什么用!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他活着,这辈子何止挣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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