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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爽快承认,“很喜欢。”
见他毫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心意和爱人展示给旁人,德阳羡慕不已:“你们都喜欢她。”
她几乎就要觉得不公,为何她们生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们却都喜欢她。
她心底里一块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忽得生出几许烦躁,是艳羡过后无法抑制的嫉妒在发狂。
“为什么?”她突然小声问他,“你喜欢她,皇叔也喜欢她。她究竟哪里好?”
“倘若真要说出个一二三,我也答不上来,”陶酌风似是不曾察觉她语气中的不忿,目光平和地望着一处凹凸不平的石壁,眼中带笑,语气和煦如春风,“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觉得那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众不同,哪怕她可能很普通,可能在别人眼里不见得有多好,可在我眼里就是块宝。”
“清秋在我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罢转头望向德阳,真诚道,“公主迟早也会遇到一个把你当做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人。因为公主值得。”
会吗?
她不由得回想从前。兴许是她在宫哲心中算不得独一无二,心事见不得光,还得一直躲躲藏藏。那段不能相守的日子里,她每夜登上宫墙远远眺望昭王府,心里唯一的甜,便是知道他和她一样在坚持。
他的坚持是她唯一的倚仗,可现在却连他都放弃了。
留下她一个人,撑得好苦。
她当真还能遇到一个把她捧作天上月,永远也不会抛下她的人么?
她不信,也不敢抱有期待。
德阳愣愣看着他,许久,转过头去揩掉眼角的晶莹,自嘲地笑:“你骗我。”
“小人认真的很。”
他神情郑重,眼睛明亮如暖阳,看得她心情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她怔了片刻,对他回以一笑:“借你吉言。”
沉默片刻,两人将手中的东西吃完,她问他:“接下来去哪里?”
“清秋还在一个古村里,我得回去找她。”
……
等到两人摸黑来到苏扣村,站在一片狼藉的小院里,陶酌风盯着那碎了一地的陶锅和早已枯干的苋菜叶,听隔壁大婶瑟瑟发抖地将宫哲带兵抓走清秋的经历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自责自己没能护得住她,还是恨宫哲一次次让他们不得安宁。
可愤慨之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力。这半辈子他都在逃,可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总还是会被那些人找到。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和想要相伴一生的归宿,却又有人要将她抢走。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逃避了,否则就算一辈子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还是得让他在意的人陪他一起提心吊胆的活。
总归是得正面面对的,不管是那些祁国奸细,还是宫哲。
站在阴沉的夜空下,苏扣村的夜风吹散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陶酌风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决定——
他找到了苏扣村后山上那棵老槐树,挖出了那条埋在树下的鹰爪项链。
德阳站在树下看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将指尖刨得满是血痕,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先前见他时总觉得他永远那么乐观,永远能够做到随遇而安,直到如今她才见识到,原来失去了心爱的人,再冷静的人也会发疯。
她不敢出声惊扰他,直到他把项链放进怀里,才问他:“然后呢?要去哪儿?”
他转过身望向上京的方向,没有回答。
*
转过天,陶酌风安顿好德阳,提着小心溜到镇上,没费多大力气便打听到那日别院之中的血案,现场死了十余人,而德阳告诉过他,她此行只带了八个暗卫。如此一想,她那些暗卫只怕无一幸免。
“你说他们都死了?”德阳不敢相信,那些都是宫澶赐给她最精锐的暗卫,也许不是宫哲手下那支亲卫的对手,但对付普通匪徒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陶酌风也无法解释,只得岔开话题:“眼下暗卫已死,无人护送公主回京。王爷在附近留了神武卫,但难保他们不会抓我,况且我们不知那些神武卫的模样和落脚之处,公主的身份,眼下也没有任何凭证,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公然喧嚷,否则更容易被人盯上。”
说罢,他长叹口气:“现在看来,只能由我送公主回京了。”
*
打定主意后,两人不敢耽搁,当天便收拾妥当,往上京的方向赶去。
只是两人身上都没带银两,这一路上缺衣少食,陶酌风不得已重操旧业,一路走一路偷富人的荷包勉强果腹。起初德阳对他来钱的路子一无所知,后来知道了,多少有些介怀。不过等他用偷来的钱买来一只油滋滋的鸡腿递给她时,她还是选择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愧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教起了她如何选择下手的对象。
“穿着打扮一看就很有钱的,通常都是喜欢嘚瑟的,不像那些低调的富贵人家爱用银票,这种人用得都是现银,而且数量必然不少。不过也不是所有符合条件的都能偷,得找那些脾气不好、仗势欺人的,偷了他的荷包,留下买吃食和住店的钱,剩下的便悄悄留给那些遭其欺压的可怜人,”他讲得眉飞色舞,“这就叫‘盗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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