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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律法。”萧云砚语气凉薄, 坐姿端正了起来,说:“不插手不行了呀。”
陈愿放下泡好的桑葚酒,准备先去一趟府衙,回来再埋。
待她走后, 萧云砚同莫惊春走到无人处,少年伸手接雨,淡声说:“你还知道多少?”
莫惊春下意识想说我是个瞎子, 又觉不妥, 忙道:“我确实隐瞒了阿愿姑娘,那个已经疯癫的秦楼女子叫明秋, 她说看见了凶手,是玉面阎罗在替天行道。”
“玉面阎罗?”
“少主没听说过吗?坊间曾传闻‘玉面阎罗’斩贪官救贫民,专管天下不平之事,他来去无踪,一两银子杀一个罪人。”莫惊春作为死士,也和不少杀手打过交道,但没有人知道玉面阎罗的来历。
有人说他是隐世高人逢乱必出,也有人说他出身权贵却怜惜万民,还有人说玉面阎罗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的代号。
无论真假,玉面阎罗都是让当朝官员胆战心惊、风声鹤唳的存在。
萧云砚接雨的手缓缓垂下,他淡色的眼珠澄明无垢,说的话却叫人心惊:“我怀疑,玉面阎罗就在徽州,在我们身边。”
少年话落,也不管莫惊春听没听明白,只道:“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你既然不瞎,那我父皇让你转交给空隐老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惊春沉默片刻,知道瞒不住后,如实道:“是另一封遗诏。”
但具体内容他真的不知道,萧梁帝用了特殊的纸墨,只有空隐有让字显现的药水。
少年听言,不气反笑:“这群老东西花招还挺多。”
莫惊春不敢吭声,他转移话题道:“少主今日冒雨出门,到底是为了取什么?”
萧云砚弯唇:“没什么,一点取悦姑娘的小东西。”
·
府衙,牢房。
晦暗不明的烛火在染血的墙壁上跳跃,耳边时不时传来犯人的惨叫声,鼻息间是浓郁的发霉的味道。
陈愿皱起了眉,一想到萧云砚在比这里还难受百倍的死牢待了近七年,她就觉得他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了。
陈愿嘴硬心软,不想承认她和反派共情,甚至慢慢接纳那小子。
她将绥王府的腰牌收好,继续在狱卒的带领下往里深入,最后来到一间狭窄昏暗的单间,隐约可见里面女子的轮廓。
“大人,这就是明秋。”狱卒话罢,得了陈愿的银子自觉退后。
她走进牢房,脚步踩在稻草上窸窣作响,这一点点动静就吓住了那女子,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在空中乱抓,重复道:“别杀我,别杀我。”
陈愿垂眼,将臂弯的披风试探着罩到女子身上,说:“不怕。”
见她不是男人,明秋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呆呆傻傻,状若三岁幼童的模样。
陈愿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她认真打量这个姑娘,也不过是双十年华,却是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被折磨得分外消瘦,她在明秋的身上辨认出了鞭伤,锐器挫伤,烫伤以及针眼。
这桩桩件件,都诉说着常老爷生前的罪恶。
陈愿掏出萧云砚曾给她的药膏,在明秋不反抗后,一点一点替她上药,她试图和明秋交流,对方却只会重复四个字——
玉面阎罗。
陈愿不想再为难一个饱经苦难的姑娘,她轻轻拍着明秋瘦得突出的脊梁,说:“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唇是自己咬破的吗?”
——常老爷倒是讲究,哪怕把明秋身上的皮肤都弄伤了,也没有动她如花似玉的脸。然而明秋苍白的下唇瓣却有一道划伤。
陈愿盯着瞧了一会,得到的是女子接连的摇头。
不是她自己咬的……
那,或许她咬别人了?
这伤口越看越像指甲的划痕。
陈愿揉了揉太阳穴,她从府衙离开走在长街上,思绪还是一团乱麻,这个时候应该喊系统。
但这玩意儿根本不灵。
别人家的系统可能高冷,也可能话痨,再不济也和宿主相爱相杀,她这个不一样,是持续性装死,间歇性显灵。
陈愿早都习惯了,她轻叹一声,又觉得《凤命》一书的作者太偷懒了,玉面阎罗这种角色,她怎么能只字不提呢?
陈愿根本猜不出是谁。
她只能先将疑问搁置,全心全意考虑晚上花灯节的事。
要知道在原著里,男女主角就是花灯节定情,为了防止萧云砚横插一脚,陈愿必须要想办法把他弄走,省得误事。
不过,就他那骑射的水平,也想蒙眼射箭?还想拿第一名?
笑死。
这几日陈愿除了外出务工,就是陪姜昭练箭,怪只怪萧绥太忙,常常看不见他,陈愿只能接管起教姜昭的任务,每次她教的时候,萧云砚都要过来看。
偶尔他拉弓搭箭,还要展现一下他三脚猫的骑射水平,这可把陈愿笑坏了,作为一个还算良善的姑娘,她未免萧云砚误入歧途,箭箭空靶,还是决定教一教。
但你说他聪明吧,骑射一事他根本就学不会,气得陈愿都手把手教了,她近乎贴身指点,就差替他射出去,他还是学不会。
陈愿没见过这种朽木。
她越发坚信小反派的人设,这妥妥的“战五渣”,根本不带崩的。
陈愿只好放弃。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萧云砚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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