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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贺年停下来,喘了口气,用眼睛瞪双双,“少夫人可以没有皇上,南朝能够没有皇上吗?何况以我对少夫人的了解,她才不会干寻短见这样的事。痛一痛便过去了,他们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双双看了一眼沈流光,“希望主公也是这样想的,否则就麻烦了。”
    “他是皇帝,一旦他走上那个位置,便会以天下和黎明苍生为重,儿女私情左右不了他。哪怕会痛,也只是放在心里。双双,没时间了,快走吧,我让人把这地道填了,否则还是要露马脚。”
    双双点了点头,两个人卯足了劲,加快了脚程。
    裴凌南做了一个噩梦,吓得惊坐起来。待发现那是梦之后,稍稍平缓了心绪,紧接着又想起沈府的大火来。她看到阮吟霄坐在床边,好像已经睡着,便掀开被子要下床。
    “乖乖呆着,不要乱动。”他闭着眼睛说。
    “我要去看看刘光和爹。”她尽量平静地说,声音却是发抖的,“我要确定是他们,我才会死心。”
    她去穿鞋,可是浑身虚软无力,怎么也穿不上,索性便赤着脚往外走。
    阮吟霄追上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裴凌南,你清醒一点,他们已经死了!我亲自验了身体,仵作从尸体上面拿下来的证物也让沈府幸存的下人辨认过了!”
    “他们没死!你看错了,仵作认错了!”裴凌南大声地吼道,“我早上还看见流光,爹爹昨天还派人给我送了新作的衣裳!你放开我!你既然亲手把我推给了别人,那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她提着一股气,说完之后,脑子里面嗡嗡作响,脱力般向后倒去。阮吟霄连忙抱住她,放缓了语气,“好,等你好一些,我便陪你去看。只是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现在就要去!”她看着他,眸光坚决,像是那一年她走进御史台的大门,回过头看他的那一眼一样决绝。阮吟霄的内心微痛,不顾她的挣扎反对,强行把她抱回了床上,“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管不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沈流光留给你的,你自己考虑要不要。”
    裴凌南愣了一下,随即抓紧阮吟霄的手臂,“你……你刚才说什么?”
    “大夫说,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裴凌南张大嘴巴,好半晌,才按着肚子痛哭了起来,“流光,我们等来了……我们终于等来了……”
    那天,她坐在门口,看邻居家的小孩从门口跑过去,怅然失神。沈流光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笑道,“傻姑娘,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再看也不会变成自己的。”
    她脸红,低声说,“我没……可是,这么久了……”
    “你怎么比我还心急?”沈流光拍了拍她的手背,眸色像是春天里的第一抹光,“我们慢慢等,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啊。我们可以先把名字想好,先把房间清出来,你要是愿意,做几身小衣裳也行。哦哦,我忘了裴大人公务繁忙,女红又很不过关,那我这个爹勉为其难学一下好了。”
    裴凌南依偎着他,心里甜甜的,嘴上却怨责道,“哪有这么心急的父母?孩子还没有呢,就做这些……”
    “等到他来了,就手忙脚乱了。”
    旧梦重温,心念百转。在这一刻,人生恰如花开,看得见开始,却看不见结局。
    阮吟霄见她哭泣不止,便把手帕递过去,“哭多了伤身,对孩子也不好。这场大火是意外,是天灾,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但死者已矣,生者要坚强地活下去。你若是怕一人无力抚养孩子,我可以……”
    裴凌南拍掉他的手,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可以什么?再自作主张地帮我寻一个男人,把我嫁给他?阮吟霄,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凭什么来左右我的人生?就算我和我的孩子饿死在街头,也不要你一分一毫的施舍。现在,我要去别的地方,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不是这里。”
    “你……”
    “我不说第二遍!”裴凌南背过身去,再不理他。
    阮吟霄只得去门外,挥手叫来老陆,“准备马车,把裴大人送去秦家。”
    “可是,大夫交代她现在不宜……”
    阮吟霄疲惫地挥手,“去办吧,她不愿呆在这里,若是不依着她,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小的这就去办。”
    阮吟霄转身本来要回裴凌南的屋子,可是手扶住门框,又退出来,掉头回了自己的书房。
    多日以来,秦立仁一个头两个大。政事已经忙得□乏术了,家里又添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孕妇,不仅这样,自己的那个妹妹也每日里强颜欢笑,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他每天去宫里头疼,回到家头更疼,暗地里怪阮吟霄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给自己。
    太后下令彻查沈府失火一案,刑部和御史台得出的结论都是天灾,最后以事故来结案。她给沈流光和沈贺年都升了官,风光下葬,又给裴凌南发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抚恤金,史无前例。
    裴凌南变得很安静,也不爱笑。每日里除了在躺椅上看荷花池,便是坐在屋前发呆。饭吃得不多不少,也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
    秦书遥远远地看她,无端生了许多的怜惜。飞来横祸,自己尚且这么难过,更可况是朝夕相处的那个人?虽然她以前看不惯裴凌南,甚至讨厌她的自以为是,故作清高。但现在,同样身为女人,她比哥哥更了解,更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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