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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朝佟国维道:“朕做主,去除族谱,着隆科多与赫舍里氏和离。至于牢里的刑罚,朕请来舅母来观,舅舅觉得如何?”
隆科多心如死灰,蓦然怔住了。
四儿没死?
那他说出那席话,是为了什么?!
“……”佟国维浑浑噩噩地道,“奴才遵旨。”
——
刑部有牢狱,皇宫也有内牢。
太后因着往年经历,最见不得贱妾越过嫡妻,此时被宜妃搀扶着,站在慎刑司外,朝佟夫人摆手道:“进去观刑罢。李四儿本就该死,由隆科多亲自行刑,也算求仁得仁,你得受住。”
两人只能活一个,这是皇上的旨意。在常人看来,皇上堪称仁慈,无疑饶了隆科多一条命,因为李四儿必死无疑。
可在泪流满面的佟夫人看来,不是这样的。儿子喜欢李四儿,犹如疯魔一般,指不定……
想到此,她悚然一惊,来不及害怕即将发生的一切,火急火燎往里奔去。
隆科多与李四儿,两人关在一间牢里。终于意识到弘晏皇长孙的身份,李四儿害怕了,缩在角落绝望不已,忽然间见到了爷,眼睛暴亮,哭嚎道:“爷!爷救救我!”
隆科多心都要碎了。
死死抱住李四儿,望着她破相的面容,不仅没有嫌弃,嘴里还不住安抚,听得慎刑司大太监站在外头,似笑非笑:“佟二爷,停停。皇上有令,半个时辰之后,若牢中无人身亡,便赐一人一杯毒酒,苦命鸳鸯一道走吧。”
说罢,朝高处指了指,“墙上挂着鞭棍,您自取就是。”
隆科多僵住了,李四儿也僵住了。
不到片刻,佟夫人扑了过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隆科多,你要气死额娘吗?还不掐死那贱人?!”
霎那间,李四儿明白了一切。
她如坠冰窖,不住摇着头,泪眼婆娑地抬眼:“爷,你要杀了我?”
隆科多心如刀绞,低声道:“……爷怎么舍得。”
牢外,佟夫人不住催促,大太监笑眯眯地道:“太后赏了奴才一块西洋怀表,奴才这就给二爷计时。”
——
被恐惧攫取住心神,另一边是生的希望。
李四儿目光闪烁起来,半晌呢喃一声:“爷,您把铁棍给妾,妾自行了断。您不能有事,您要为我好好照顾孩子。”
隆科多鼻尖一酸,一句“爷替你死”憋在心头,佟夫人凄厉的嗓音传来:“隆科多,你想想额娘,想想额娘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机械地起身,机械地取下铁棍,递到李四儿手中。
李四儿凄凄一笑,闭了闭眼,狠狠往隆科多腿上砸去!
咔擦一声,骨碎的声音响起,隆科多闷哼一声,下意识掐住李四儿的脖子,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贱人,贱人!你敢!”佟夫人尖声摇头,双目发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李四儿憋得面目青紫,手中铁棍拼了命地砸,隆科多死死掐着她,血肉横飞间,双腿没了知觉。
这是太医都救不回来的伤。
他废了。
李四儿嗬嗬几声,渐渐没了呼吸,依然不忘最后一击——
铁棍砸在隆科多的双腿之间,看得佟夫人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第74章 喂猪 二更
李四儿死了,隆科多废了,今后怕是连人道都不能人道了。
佟夫人眼睁睁看着儿子遭受如此大罪,昏厥在地的时候,身躯止不住颤动。血肉横飞、惨绝人寰的场面,活生生在面前上演,这般刺激,怕连成年男人都受不住,何况养尊处优多年的贵夫人?
即便见惯了酷刑,见惯了人性,等一切尘埃落定,慎刑司大太监依旧有些咋舌。
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一个贱妾而已,图什么?
佟二爷一开始下狠手,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唏嘘地摇摇头,他召来守在外头的小太监,“你去禀报太后与宜妃娘娘,咱家亲自向皇上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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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回禀,太后惊讶不已,“这……怎能落到这个地步?”随即叹了口气,露出畅快的神色,“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宜妃抚了抚发鬓,桃花眼闪过一丝冷光,“可不是?也是自个瞎了眼,看上心肠歹毒的玩意儿,捧着护着,不知有多喜欢。臣妾倒还觉得,此番境地便宜了他!”
“皇帝说了,除族是免不了的,活下来,倒还不如去了的好。”太后拍拍她的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还有小赫舍里氏,可怜的孩子。和离归和离,当受族中补贴,分去半数家产,否则哀家绝不同意!”
……
乾清宫,八爷已然不在此地。
皇上摆摆手,让慎刑司大太监退下,随即看向浑噩至极的佟国维,语气和缓:“一切事了,舅舅去领舅母,还有隆科多回府罢。太子老四几个,为给元宝出气,实在胡闹了些!收手之后,朕自会训诫。”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翻了篇,冤有头债有主,佟佳氏阖族逃过一劫,很快就能重获安稳。
可就算翻篇又如何?佟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佟国维踉跄着起身,进宫的愿望达成,却实在笑不出来,感激之余,只觉心里空茫茫的。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奴才,谢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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