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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问,又不敢问爱妻是不是买了新手机,所以把旧手机留在了这里。
很快,裴琛在手机里找到了一段视频,就是那晚的视频,爱妻用这部手机偷拍的。
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那晚,他喝了酒,用完了一袋雨伞没有餍足,又直接弄了一次持续快一个小时。
男人看完又是一阵猛烈的愧疚,把手机放入西裤口袋里低头缓了一会儿。
惟愿她好好的,他才有机会狠狠补偿她。
裴琛接着点开一段“切除子宫半个月”的录音。
“好几次突如其来想见见你,南珺要去安排时我又后悔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徒增伤悲。”
裴琛缓缓深呼吸,点开苍若切除子宫第二十七天的录音。
“裴琛……我爱过你,更恨过你,只能怪我们夫妻缘浅,到此为止,如果我走了,你不要告诉爸妈,免得他们一把年纪了难过伤身……裴琛哥哥,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清明节我们娘三个连朵白菊也见不着,咳咳咳……”
室内一阵死寂后,南珺拿出来一个简单清新风格的纸袋,“她出版了一本小说,给你留了一本。”
南珺的语气淡淡的,裴琛指尖摩挲着小说封面,按下去翻涌的情绪。
小说扉页标注着书名《蔷薇花开》,作者名是若陪一程,并说明全文的立意是女性应该追求独立自由,奉献社会。
在出版方的上面有两行字,“我拥有过亲情友情,错失了爱情,唯人间善意支撑我苟延残喘到生命尽头。”
“南少,苍若现在在学校对不对?”裴琛终是忍不住问,语气从未有过的急迫难耐。
南珺没有正面回答,从另一侧床头柜拿出来一个精致素雅的黑丝绒盒,“你自己打开看看!”
裴琛手指微抖,掀开盒盖,里面是一个黑色陶质带有莲花祥云纹的坛子。
他顿了顿,揭开坛盖儿,一小节白骨半埋在灰中……骨灰坛。
裴琛眼里有什么管不住地往出涌,他死死咬住腮里,口腔里血息弥漫。
南珺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来一段视频递给裴琛,“急诊室的抢救视频,我专门复制了一份,因为怀疑大夫们没有尽力,你看吧!”
一旁的沈牧凑过去,看完这半个小时的视频,叹口气,“老裴,他们尽力了,苏教授是国际顶级妇科医生。”
至于节哀顺变这种话,沈牧说不出来,刀子戳在谁身上谁知道怎么疼,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并不能止疼。
裴琛眼里的光彩一点点熄灭如灰烬,短短几个月不见,人就没了,爱妻那么年轻……却没了。
他孤独,她也很孤独,孤独地发光发热,他却一直拼命索取她的光热而不自知,别人投桃报李,他给她的只有人造黑暗和冰冷。
明明他很爱她,却一次次伤害她。
南珺本来想和裴琛狠狠打一架,看到他如此难过再没有打架的心思。
“裴少,你要是半个月前过来,你们夫妻还能见上一面,苍老师真的走了,你好自保重,苏珂是我小姨,没保住苍老师的命,气得她现在还卧床不起。”
那天,苍若还给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他吃东西时,人已经阴阳两隔。
就是在那晚,苍若因多系统器官功能急性衰竭,走了。
他接到保姆的电话赶过来,苍若还有微弱的呼吸,还认得他,去医院的急救车上口齿不清一会说对不起他,一会叫着裴琛的名字。
那场面太揪心,他没有复制急救车上的那段监控视频,他看了难受,裴琛如果看了会疯掉。
事后,他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苍若留的字条,字迹潦草,“南珺,别哭,为我高兴吧,解脱了。”
片刻后,裴琛语气平淡地向南珺道谢,并且转了一亿算是苍若这几个月的各种费用。
保镖送进来几个保险箱,裴琛亲力亲为收拾苍若的东西,包括她用过的日常用品。
收拾好后,南珺说厨房准备好了素淡的饭菜,有几道菜是苍若亲自教会了家里的厨子,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沈牧知道裴琛一天滴水未进,他先到餐厅坐下,捉了筷子夹菜,裴琛怔了怔,也走了过去坐下吃饭。
半个小时后,裴琛一行人已置身于云层之上的私人飞机中,裴琛神色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一旁的沈牧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蓦地,裴琛睁眼,亲自去煮花茶……花茶是苍若喝剩下的半包,沈牧寻思着裴琛这是煮茶寄相思。
向来冷情的裴琛难得殷勤地煮了好几壶,他和沈牧一壶,剩下的分给了保镖们。
裴琛抿了几口,沈牧已经喝下了大半杯,忽然瞪大眼睛锁着裴琛,瘫软在座椅中。
是的,裴琛在花茶里加了料,不是临时起意,是看见了花茶便已起意,他事先服了解药当然没事儿。
给沈牧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裴琛起身去了座舱,如他所料,负责驾驶飞机的两个保镖已经酣然大睡,他熟练地把自动驾驶调为人工驾驶,极速飞行。
几个小时后半夜一点多,直升机在庆湖市郊野山林的那处小院前平稳降落。
守在小院的保镖们很快起来迎接,裴琛语气平静地解释沈牧等人都累坏了,扶他们进屋里休息,他去木屋过夜。
他把一个保险箱放在沈牧睡的屋里,里面有两份肝标本和那份子宫胎儿标本,还有苍若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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