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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把苍若其他的日常用品搬上了车,独自开车去了那间小木屋。
这间屋子距离养父母的坟头很近,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墓碑和坟冢,平时没有人住,以前他在清明和立秋前会过来住几天。
“爸,妈,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聚。”站在窗边说完这句,裴琛关上窗户。
木床上堆放着苍若的日常用品,他坐在床边翻看着一张张婚纱照,流着泪轻吻着美艳的新娘。
一刻钟后,木屋燃起熊熊大火。
小院那边的保镖们忙完后都呼呼大睡,没有人注意到火情。
沈牧醒来时天蒙蒙亮,他拿出手机想给裴琛打电话,看到了裴琛给他的微信消息。
“若若爱我,我爱若若,我去见她陪她了,给我收尸,和若若合葬在我养父母的坟头旁,勿念。”
沈牧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问了这里的保镖才知道裴琛昨晚在木屋那边过夜。
他一口气跑过去只看到一片灰烬,烟气如缕。
缓了好一会儿,沈牧用一根木棍扒拉灰烬,看到了一具骸骨,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保镖们陆陆续续过来了,沈牧收敛情绪冷静下来,吩咐保镖拿过来一块毯子,把裴琛的骸骨包好,他抱着上车赶去最近的殡仪馆处理后事。
路上,沈牧委婉地通知了裴琛父母,只说裴琛出了意外,状况不太好,他们过来看看吧!
下午,裴琛父母和秦梓川一起乘坐私人直升机赶来了,灵堂里,秦梓川看着那对骨灰坛,喊着老斐啊嫂子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裴爸和宋娴琳一人抱着一个骨灰坛,默默流泪。
沈牧早已哭肿了眼睛,他吩咐保镖把秦梓川拖到灵堂旁边的帐篷里休息。
秦梓川情绪平复了,裴爸和宋娴琳也过来了,沈牧简单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裴琛没有给父母留下片言只语,裴爸和宋娴琳都眼睛通红,这才顿悟多年以来对儿子过于严苛,以致于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爸把宋娴琳叫了出去,两人嘀咕了一阵,回到灵堂对着裴琛的骨灰坛交代。
“裴琛,你放心地走吧,我们会复婚,还会尝试做试管,只为了将来裴家有后人清明祭扫。”
裴爸做主,日落前,把小夫妻俩的骨灰坛和那三份标本都放入棺椁中,封棺下葬。
刚堆好坟冢,天空飘起了雪花,苫盖住了坟头。
裴爸和宋娴琳过了头七离开,沈牧和秦梓川守着过了七七才回到燕阳市。
……
仲春时节,大魏云波城郊野的山林郁郁葱葱。
苍若一睁眼就看见自己手里拿着铲子,一旁的竹篮里有不少白生生的野蘑菇。
原身的记忆在脑海里如潮起伏着,她穿了,穿成了这个古朝大魏女子,年方十六。
她从袖袋中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她的面容和现世的样子差不多,不过脸蛋更白更丰腴,已经长开了的模样。
头顶暖阳如沐,苍若一阵恍然,她那糟糕的现世经历如在昨日,幸好生命并没有终了,在这里得以延续下去,活着真好。
由衷祝愿原身小妹妹亦魂穿到另一方暖阳之下,喜乐安好。
暖润的山风拂过,吹乱了鬓发,苍若抬手拢到耳后,心里乱纷纷的。
遥不可及的那个世界,裴琛是否已得知她的死讯?
如果得知她死了,他会不会难过流泪?
过往如烟云,苍若眸间酸涩,再也见不到他了,无论怀揣恨怨还是遗憾,终是如海难填。
“苍若……”一声熟悉入骨的轻唤从身后传来。
苍若身体僵了僵,幻听,肯定是幻听,她相思入骨已然魔怔。
然而,熟悉的沉稳脚步声也缓缓靠近,还有一道修长的影子投到了身前,和她的影子叠合。
苍若强作镇定,缓缓转过身子打量来人。
这人和现世的裴琛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蓄了长发,玉冠束发,身上一袭瓦青色云纹锦袍,脚上穿着鹿皮靴,而且腰间悬剑,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飒气息。
“你……你是谁?”苍若内心的震惊压住了柔绵相思,眼前人的芯儿未必是裴琛。
靖王眸光微动,薄唇抿了抿,“随本王回去再说。”
男人有同样的疑虑。
他穿成了大魏靖王,传承了原身的记忆,半年前平定南疆叛乱时,他的私厨苍川被流矢射中要害身亡。
咽气前,苍川说老家云波城住着父亲苍邈,年事已高,妹妹苍若尚未出嫁,希望他能妥善安置。
苍若,纵然仅仅是一个雷同的名字,也在他心底激起了滔天狂澜,他在现世从未蓄意害过人,或许老天垂悯他们夫妻缘薄,安排在此重续前缘。
刚刚他粗略一看,小姑娘和爱妻长得一模一样,但芯儿未必是爱妻,他得试探一番。
听得小姑娘跟了上来,他毫无预兆将佩剑拉出来一截,剑身泛着寒光。
“你……干嘛?好歹是个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就不怕坏了你的清名?”
苍若本能地往旁边挪开几步,抓紧了铲子和篮子,随时准备把篮子砸出去,然后撒丫子逃命。
靖王缓缓按下剑柄,小姑娘微微颤抖着,结巴却又努力保持神情冷厉,和爱妻受惊时一样的又凶又怂。
“你误会了,刚才有条小蛇蹿过来,本王担心它咬到你,拉剑吓唬一下而已,呐,它蹿进了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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