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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凝神看着她。
悫嫔当做没看见,继续道:“我对皇后娘娘说的是真话,可我也盘算着,若是能除了容妃和莲妃,便只有姐姐的大公子了。”
德妃道:“怎么便只有他了?”
“不是还有你的泓善嘛!”
“我是不会与姐姐争的。”悫嫔真诚道,“不管姐姐信不信。我在后宫被容妃欺负,是您庇荫了我多年,我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况且,泓善这孩子也胆小,嫔妾不想他卷入阴谋争夺之中,相反,大公子智勇双全,我只盼有朝一日,大公子能护着泓善,像从前一样便好。”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对我的心,我记着你的好,但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嫔妾明白。”
两人走到了长巷,一个往长春宫,一个往钟粹宫,分道扬镳。
第129章 坐困愁城 宸贵人
仪鸾殿有最好的澄泥金砖,铺的严丝合缝,走在上面,如同行在结冰的湖面,影影绰绰,能看出人的倒影。秋冬之后,再铺上红锦地衣,烧上地龙,青玉灵芝纹的鎏金大鼎里烧的苏合香闻起来清新之中夹了一丝暖融。
一层又一层的纱帐,夜里放下来,裹住里面安歇的人,到了白天,就用金钩挂起来。
头顶上是九瓣莲的龙凤呈祥藻井,美轮美奂。
可惜,这一切,躺在福寿云纹的帐幔里的红衣都看不见。
她自那日大雨中从台阶上滚落,再度不省人事。
皇帝伤的比她重,但都是外伤,至于红衣,其实只是后脑勺磕着碰着了,经太医们检查和女医们亲自包扎,本是没有大碍的。可不知为什么,红衣就是不醒,这一睡又是十来天,直到了冬月里。白芷和豆蔻日日来给她换药,看她身边来来往往的有专人服侍,心里羡慕她有大造化,又感慨她命运多舛。
必真特地吩咐人把红豆粥煮的稀烂,加了桂圆和红枣,都是补气血的,熬足几个时辰,再把残渣滤干净了,只留下细细水水的汤,让宫女扶着红衣一点点喂进她嘴里,一日几次,人还是逐渐消瘦。皇帝眼睁睁看着,脾气愈来愈焦躁,把太医院的人骂了几轮,后来还是老太医亲自出马,说红衣脉象波动不大,只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心气起伏,胸中郁结不散,经络不通的情况下,受了外创,导致脑中滞有淤血,需得长期施针,方有苏醒的可能。
皇帝的手指不自禁的蜷了蜷:“院判之言何意?究竟几时会醒?”
“这……”太医道,“陛下要听实话,老臣便实话实话,老臣也不知道。运气好的话,很快就醒,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一辈子……”
皇帝痛苦的用手捂住眼睛。
挥退了太医之后,皇帝让人把红衣住在逍遥居的东西取过来,必真踌躇再三,扑通一声跪下,劝谏道:“陛下,忍冬姑娘长居仪鸾殿已是破例,若您执意将她继续留在此处,会令她成为众矢之的啊。望陛下三思。”
“朕何尝不知道。”皇帝望着必真,“可是她现在这般模样,又能去得了哪里?”
“神官走了,她唯一的出路便没了。后宫又是非之地,岂容得她栖身!”
必真深深一叹:“忍冬姑娘确实艰难。只是……请陛下恕老奴僭越,老奴有一肺腑之言,还望下陛下聆听——陛下,不如一道圣旨,收入内宫吧。”
“那也得她愿意啊!”皇帝侧过身,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她嘴上说愿意,心里未见得愿意。”
“陛下,最危险的地方何尝不是最安全的地方。陛下心里明白,世界之大,只有待在陛下身边,陛下才能时时护她周全,忍冬姑娘离开皇城,若是有个什么急事,三长两短的,要去哪里寻您呢。”
必真知道自己说动了皇帝半分,皇帝是个极有主意的,再说下去,便是错了。
没多久,璎珞在涣春的陪同下,把红衣的包袱皮送过来,只有小小的一袋。
容均掌中掂了掂,没什么分量,打开一看,也就几张银票,加起来不够五十两。该是攒了好几年的体己。还有一件简单的换洗衣裳,一双鞋。
鞋子是红色缎面的,绣着并蒂莲。
容均坐在床沿,握着鞋子,手指抚着鞋面上的绣花,花纹略粗糙,不是大覃的工艺,鞋子也不是她的尺码,大了约有一指,不合脚,鞋子却磨旧了,可见是经常穿的。
他心里难过极了,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他烦恼不已,突然听到榻上的红衣发出轻微的嘤咛,忙转过身探望,只见红衣微微的睁开眼,似乎是背部疼痛,所以下意识的轻轻扭动身躯。
“你怎么样?”他着急的问。
“大人?”长时间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带着讶异,“夜深了,大人怎么还在这里呢?”
红衣似乎是忘了神官已经过世的事情。
容均默了默,没有回答,起身去给她倒了一口茶。
璎珞赶忙扶起红衣,红衣长出了一口气道:“是璎珞?怎么不掌灯?大人深夜在此,多有不便,以免又生出事端。大人……哦,不。”她蓦地面露娇羞,“玉衡。答应您的,以后叫您的名字。”
容均的手一震,杯中洒出几滴水。
涣春和璎珞同样愣住,大殿里明明掌了灯,还架着夜明珠,宛如白昼一样明亮,涣春吃惊道:“冬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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