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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辉惭愧垂首,与众人一起拱手回应:“谨记殿下教诲!”
付尘站在一众将士之中,心中竟产生一种难言的情绪,无声地扎根在心底。
“都下去接着训练罢,”宗政羲吩咐道,“所有辅将辰时三刻来帅帐议事。”
宗政羲如一年前一般宣命布令,暗自在督告着众人:煜王时隔一载,这次,终于重回赤甲军中了。
众人各怀心思,领命散去。
付尘垂首,蹲下身,拾起了地上那颗珠子,珍珠般大小,通体乌黑,好似刚刚望进的冷眸。
“啪!”
“啪!”
“啪!”
……
棍棒敲击在股肉上,发出一声声闷响,付尘俯趴木椅之上,一声不吭,埋首臂间,身后的发丝尽散,鬈曲的头发垂于空中,随着棍棒划出的气流轻轻飘起,又落下。
“五十杖刑,够了。”旁边监刑的士兵说道,然后和行刑的两个士兵一起掀帘走出去了,留付尘一人在帐中。
烛火昏暗,木椅上的人久久不动。
付尘身感疲累,腿股处僵硬无比,一种入骨的阵痛连连袭来,令他难以起身。
他内力几无,故而棍棒加身时没有丝毫可以调动缓冲的力道,全部都如打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身上一般,杖杖下去,都是实打实的见皮见肉的劲力。
愣神间他突然感到有人抚上他的肩膀,他从臂中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盈着焦急与担忧的桃花眼。
他见惯了唐阑这双眼睛盛满骄傲自得的神色,却从未看到它变红的艳色。
付尘心中一暖,微微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儿……才五十杖,已经比开始定的一百杖好多了。”
唐阑眼圈红晕更甚,懒得戳穿他这拙劣的抚慰之言,低头哑声道:“刚刚煜王问偷懒一事时为何不把我供出来?明明今日是我拉你出来的,也是我先顶撞廖辉的,这五十杖本该是我的!”
付尘笑道:“多一人不如少一人,我已领受五十杖,再拉你进来又有何益?平白让你和我一起受罪罢了。”
唐阑反诘:“那你呢?凭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就要承担一切?”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要承担一切?
付尘安慰的笑容滞在脸上,思绪飘飞,扭头不再言语。
片刻后他又转头,依旧挂着笑:“我也跟着偷懒了,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或许也是我应当的。”
唐阑轻轻将付尘垂落在左颊侧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白日比武时那处刀伤,此时血迹已经凝固在疤上,干涸的深红配着惨白面色,活像一只趴伏在素净宣纸上的张扬蜈蚣。
付尘感到颊边一凉,是唐阑将药膏涂抹在他脸上。软膏丝滑,却让付尘感觉将他的皮肤硌得生疼。
唐阑小心翼翼地抹完药膏,轻声问道:“还能起身吗?”
付尘点点头,僵滞着爬起来,猛一牵扯臀肌,又是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下,没吭声。
唐阑在木椅前蹲下身,背朝付尘,示意他趴上来:“咱们先回营休息。”
付尘缓慢地移动,正准备站起,门帘突然又被掀起,一个陌生模样的兵士进来通知道:“付尘吗?殿下让你去帅帐一趟。”
“什么?”唐阑眉毛一扬,“没看见这人都不能走了吗?还怎么去帅帐!”
“啊?”那兵士打量一番,也是面露难色,“这殿下刚刚回营,命令难违……我也做不了主啊。”
“我去,”付尘轻声说,又拍了拍唐阑的肩膀,示意他莫再生事端,“还没到伤残的地步,不用小题大做。”
唐阑无奈,将付尘负于背上,跟着那兵士走向帅帐。
甫一入帅帐,帐中人都是一愣。
唐阑弯身让付尘下来,付尘一落地便要直身,还未站稳,只觉大腿处疼痛难支,腰身一软,“嘭”地跪伏在地上。僵持着动作无法站立也无法坐下,维持同样姿势不动。
宗政羲看着阶下青年鬈发散乱,眼睛隐在发后,躬身跪地,一派温顺无害的模样,不禁眉心微蹙。
旁边的副将林平也是一脸诧色,训斥刚才进门的兵士:“不是吩咐让明早再行杖吗?怎么今日就下午就杖责了?”
那兵士一脸迷糊:“这……标下不清楚啊。”
“将军莫怪手下,是付尘自知惭愧,便让他们提早动手的,”付尘恭顺答道,“标下自作主张,还请将军降罪。”
“你这般模样,降罪就免了,本来也未通知你何时杖责,”旁边又一强壮副将训那兵士,“看到这副模样还不通禀一声不用过来了,你是干嘛的!”
出言这人是焦时令,付尘唐阑同在他统管营中受训,此时难免心有偏向。
兵士又神色讪讪:“这……殿下命令…不敢不从啊。”
今日场上刚刚严惩责众过,他一介小兵,如何能在此时违逆宗政羲的命令。
焦时令被堵了回来,也侧首悄悄观察宗政羲脸色,可惜那人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宗政羲开口道:“既然来了,就按计划说明。”
林平对唐阑和那个青年兵士说:“你们先退下。”
唐阑临行前又看了一眼付尘,付尘对他安抚地点点头。
林平瞧着台下人,开口道:“付尘,今日叫你前来,是有关赤甲军种布局的事。”
付尘压下心头诧异,垂首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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