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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华一掌拍上檀木桌面,适才还滚动着的东西被骤压在手心之下。
    其下跪着的人被这响动吓得一瑟缩。
    姜华冷睨他一眼,平日总挂起的笑颜此时已经去影无踪,右手将掌心下压着的圆整物什捏起,道:“宝儿,咱家这次真要谢谢你。”
    底下人头弯的更低。
    姜华端详着指尖夹着的铜币,缓声道:“你要不捅出这一桩事,咱家如何能再摸摸这几十年没碰过的铜钱,也好好知道些民生疾患呐……”
    他看着此时跪地默然的人,心中火气更盛,道:“说话!”
    “当初咱家身边的人可属你会说,怎么这时候装哑巴了?”
    “奴……奴才以为,”滑天下之大稽,向来能言善辩的何大监也有这口吃哑言的时候,“邹清海那里已经彻底被封了口,即便是再彻查下去……怎地也不会溯到您这边儿来的……”
    “荒谬!”姜华斥他,将指尖的铜钱直接抛掷在他脸上,道,“内侍省只是我姜华一个人的了?那咱家要你们这一群人是作甚的?哼,也对,早知你们这群人一个个办事如此不牢靠,还不如咱家亲自上马为事。”
    “总管消消气……”
    “何利宝,”姜华只有在极度恼怒时才会连名带姓地唤他,他心中惊骇不已,“咱家待你可不算薄罢?钱监这等泛金流油的地方多少人抢着要,咱家最后思量再三还是把它予了你,没曾想你这么不中用!你知道虚铸钱两这种事一旦被揭出来,哪怕陛下想帮你都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吗?你胆儿可是真够肥的。”
    姜华不是不知道这个何利宝虽然平日安于在他手下,但论起银钱享乐的事胃口实在大得很,可偏又是个正讨他喜欢的人,也就没少赏赐倚重。而这次捅出的篓子可不是几句话几两银就能理清楚的,这揭发者是笃定着这次非教他割下一块肉不可。
    “奴才行事已是谨慎着周围的……可这次确是被人有意盯上,”何利宝仍要辩解,道,“圜钱上减少几铢重量本就是正常事,流通时哪有人还细细称量?”
    “检举这事的冯远山……”姜华眯眼沉吟道,“背后是谁给他撑着腰的?”
    何利宝目现狠色:“冯远山能当着陛下面直言进奏,还特地避开了平日私下表奏的一通流程,显然是要来杀个措手不及……平日里没听说过这人有什么古怪动静,这下子在朝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你先莫急着说他,”姜华冷道,“冯远山开始检举钱监时还没有直接问责到邹清海身上,怎么你当时得了消息不赶紧把他推出去,直接清了干净。反倒后来任凭他们再进一步往下查,这下子邹清海也搭进去,人给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什么罪不得认下,得了状纸命书他们就更有理由再来寻你的麻烦了……”
    姜华愈说愈气恼,道:“你呀,真是享福惯了,脑子都给磨钝了!”
    “他们当时找罪证的时候都是从帝京内流通的铜钱里取的样,”何利宝道,“帝京城内几个钱庄都是京中富户垄断着的,丝织起家的梁氏,鬻酒贩食的袁氏……审刑司那些人同他们非亲非故,但奴才们私下可帮惠了不少好处,朝中尚且还有他们自家的人,谁知道他们能做这么绝,这关键时候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姜华冷哼一声,道:“你用脑子想想!审刑司的刑官儿都堵到家门口里来了,刑部大理寺都不在咱家统摄范围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栽到钱监头上还等什么?难道让他们钱庄领了这种必定要砍头的罪名?”
    “给了台阶下就真的顺着下,”旁边伺候的张瑞出言替何利宝言了句话,道,“也是做的不地道,他们一群铜臭奸商若不是平时孝敬着咱们沾些贵气,朝权大事何时会他们的份儿。”
    “无非是看着咱家这一年多里头甘于让权,无所动作,便就以为咱家现今也到了势落之状,”姜华看得清明,眯眼道,“没踩一脚就不错了。”
    “这已经认许跟踩了咱们一脚又有何差别!”张瑞自然将怨怼对象转至京中的富商身上,“还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罢了。”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姜华不以为意,道,“你还指望着他们能给你表演什么义气?我看他们没再向上深言也就是仁至义尽了……宝儿,你说,你现在要怎么办?”
    “奴才……奴才这不是来求总管给条生路吗?”何利宝俯首支吾道。
    “咱家给你生路?”姜华嗤笑一声,道,“你若是再过分点儿就能把咱家也送上绝路了,钱监虽然牵扯到铸币之务,到底还是位分不高的小官署,这下子,你直接给人家推到人面前来了,若是再纵任他们向下调查出去指不定又能翻出什么脏东西。”
    他说完,便沉思不言。
    空留下何利宝跪在地上依旧胆战心惊,一边琢磨着什么时候非要想法子抓冯远山过来活剐三千刀不可,另一边又忐忑于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每一刻钟的时间都是紧迫的,指不定暗中已经有人急于动作。
    “……总管,”何利宝道,“奴才听闻前些日子您曾经找过倪从文交涉……”
    “事情一出来咱家便去问过,”姜华睨他一眼,道,“他声称此事同他无关,这个事儿他顶多能在最后保下人不旁生枝节,但如何交代还得要有个给审刑司的说法。倪从文不比我等,这个时候不会拿这个事儿来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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