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页
青青白白,红红黑黑,生尸骨,女子香,付尘下意识地感到胃中泛酸,同时有一股皱巴在一起的痛苦自心肺传来,满腔欲念尽皆化作了令人痉挛的罪恶。
“呃呵……呵……”付尘强自忍下颤抖的喘息。
落红原本惊怒,但见这青年脸色骤然变幻,仿佛魔怔一般,忽又陡起痛苦之状,不免大惊失色,赶忙上前道:“爷,你怎么了?可是身有不适?”
付尘摇摇头,随即抑眉停了停面色,缓道:“抱歉……今日不用你来服侍了,银钱不会少,我就在这儿和衣歇一晚便是……”
“无事,倒也不差这一次银钱,”落红见他手按胃部,仍作强忍之状,便道,“爷或许是刚刚喝多了酒才感不适,奴去给爷倒些水来……”
说罢落红又起身出门。
付尘倒坐于地,背靠床沿,慢慢吐了口颤颤的浊气,阖上双目。
且说唐阑这边自见付尘出去后,也陷入陡然的静谧。
巧儿正待上前,便听得唐阑甩来一袋赏钱,道:“你先下去罢。”
巧儿美目显疑,但见这青年面上又没了方才的兴致,也不再多言,道:“是。”
屋中彻底变得空空荡荡,窗边红纱轻移,早已不复先前畅言欢歌的光景。
唐阑望向几丈开外的红帷,蓦然笑道:“这屋中布置得同喜房一般,看着倒也热闹……”
房中并无答响,仿佛他一人独坐在酒桌前自言自语。
唐阑笑意敛了敛,道:“我先前所言,不会背信,三年之内,功成相迎。”
片刻的静默。
“我并不怕等。”
帘后恍然有女子娇音沉声言道。
唐阑饮干酒盏中最后一滴酒液,微微勾了下唇角,桃花眼半掩,道:“我怕。”
“怕什么?”
“怕等不及。”
那唤作“成晢”的女子又道:“是你的早便是你的,何由需你等?”
唐阑叹笑一声。
二人静默片刻,女子又问道:“你寻的谁的关系才保下这香阁?”
“嗯?”唐阑一愣,转而道,“朝廷降旨归公,我于军中一介武官,此时何能公然作对……”
“不是你?”那女子也惊诧。
“怕是来此处寻欢的达官显贵眷恋此间乐事,才合议保下的罢……能如此叫板,他们这时候倒有勇气了,”唐阑道,“京中各处酒馆关停,惟此一家独大,也要提防着旁人针对。”
“我明白。”
“……不会太久了,很快,很快。”唐阑又道。
女子见他反复念叨,知他于此心结未开,心急迫切,便又转了话题,道:“你带他来做甚?好好往歇一日,何必还带着个拖油瓶子……”
“壮士临行酒,暮日为欢时,”唐阑不在意道,“他这人闷怪得很,世间滋味百般,不教他多尝尝见见,岂不可惜了这行来一遭。”
女子冷嗔:“你是个慈悲的,唯独对我心狠,却之不及?”
“先前虽行险招,但我思量许久,于你却是利大于弊,”唐阑道,“后来诸事巧合,想来亦是天助。可若你因此怨怼我一生,我的确无言相驳。”
“我自然怨你,今后便赖着你了。”女子道。
“鄙人之幸,”唐阑朝朱帘遥遥举杯,倦眼淡笑道,“甘之若饴。”
第55章 第五五回
第五五回 -截山道金铎真语化解,归相府付尘虚招试言
日光懒洋洋地洒在林驿之间,小道一片昏然的金黄。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在山道行进,前牵一匹棕色老马,驾马人布衣简陋,头缠乌色平民裹带,看上去颇为寒酸。
山道濒山临田,自然景色极好,却也荒无人迹,寂静之中只闻竹叶声飒飒,倒有濒至暑意的一股子躁动。
道路行至一片渐深的树林,林间茂密枝叶挡过炽阳,陡然升起几分阴凉。
踢踢踏踏的声音缓慢掠过,老马的眼睛微张,已有午后的困倦之意。驾马人虽也慵倒在车前,目光却霎时升起一瞬的警惕,耳朵微动,在这一路上干燥的浮空里察觉到了一丝波动。
“吁——”
驾马人直身停下马车,原本困倦的神色着实清明起来,他低声朝后道:“大人避开些。”
马车帘被风轻微拂动。
就在瞬时,驾马人抽刀而起,破空一振,原本在路边垂荡的枝叶都被这一刻突然啸起的剑气吓倒,哗啦啦的树叶飘零之中,又传来同样的剑气铮鸣,只是来人更快,更急,黑影一掠,无须交待的厮战瞬时展开。
“咣——”
二人剑身相交,毫不相让。
驾马人于这一顿的交锋中看到来人蒙面之上的一双冷眼,淡淡的幽绿光芒,死气丛生。
他心中一惊,来人显然不是个一般的刺客,旋即回身翻转,即时盯着马车那边的动静,见对方无有同犯,心中稍安,手下却毫不敢懈怠。
二人交锋愈烈,驾马人愈觉心惊,对面这蒙面人出手毫无章法,完全凭着没有技巧的速度和巧力取胜,看这身形招式,显然也并非是个年长的武功高手,此时又孤身前来,难道是京中哪位官员找来的江湖高手?
“敢问尊驾是何人?从何而来?”
对面黑衣蒙面人丝毫不带张口之势,只一味沉默对战,剑势狠辣。
尖啸声再闻,驾马人已落下风,余光看去,原来这蒙面人竟已于过招之间将他逼至马车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