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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晁大沉声道,“咱们人少,行军速度要比他们快上许多,现在要赶紧过去看看那边状况,若是赤甲军清理了胡人后也调转过头整治那边的兄弟可就不妙了。”
理清状况,晁大带着身后一行队伍从山路上快速穿行。
朗朗天空之下山树安静,唯有震鸣的人为响动四处流散,催熟了黄灿灿的金乌,红霞若老人额前的皱褶,一痕一笔布上白皙天穹。
晁大未料及的是,当他天黑后到达靖州外郊之时,原本围在州内的胡人已经按捺不住长时间的围堵,同外界的族人切断联系的情状促使他们破釜沉舟,到城外拼死一战,同样围在城外许久的赤甲军始料未及,两军厮杀许久,也凭着连日的困顿将体内蛰居已久的狼性尽数释放于燕人身上,半数胡人受同伍掩护后逃,竟也勉强冲出重围。
“你说现在胡人已经从城中逃出来了?”晁大听着提前在队伍前方打探消息的兄弟前来汇报,颇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还是来晚一步?
“正是,”那匪人答道,“现在这边的燕军聚集众多,实在不宜展开冲突,大哥,咱们干脆先按原道返回罢,边境事乱,先躲过这一阵风头再说以后。”
晁大沉吟片刻,朝几步外一青年唤道:“贾晟。”
却见那青年不知思索些什么,在马上抱持一个低眼不动的姿势,恍若未闻。
正值他心焦之时,晁大不禁提了嗓音,又道:“贾晟!”
付尘身边的晁二见状使劲拍了他一下,这才回神,目色一闪,看向晁大:“……如何?”
晁大没工夫细究他方才发呆缘故,拧眉直接道:“如果从此处在绕到靖州西南的武陵城,东边和西边过去两条路,两边哪个更快?”
付尘抬目瞟了他一眼,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过去,暂不知胡人不知是什么时候闯出来离开的。但若是赤甲援军正好在此扑了个空,你带人过去,可正好给他们一个立功的好时机会。”
“可那边儿的兄弟若是被擒住又当如何?”晁大追问道。
“就算已经被擒了,你过去,也无济于事,”付尘冷淡嘲道,“你这些人马,论正面对敌,无半点胜算,若论暴露身份,可是十分妥当……你不去,他们那边部分人从小路隐蔽缓行,反倒还能有几分活着回来的几率。”
晁大心中也认可青年所言,只是于心上仍旧不甘,这算什么?走路踏石灰——白跑一趟?
付尘抬头望了眼已然漆黑的天色,催促道:“现在天已经黑了,趁这时候回去,起码能在天亮前抵达较为安全的地方,在这儿耗着可不是明智之策。”
晁大心绪烦乱,未曾注意青年比这两日在别处搭话许多的神状,草草应道:“只得先这么办了!”
晁二将号令传至其余弟兄,匪众们心有犹疑但不敢耽搁,于是顺从听令,就地打道回府。
土石山路在夜间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听觉在此时被清理得极好。
暗夜中不见窥伺的目光闪烁着饿狼幽绿。
“首领,那边来了一队人……好像不是燕军的装束?”
桑托瞪眼瞧去,道:“管甚兵不兵的!看见燕人就杀,屠族之耻不共戴天,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这次城池没守牢固,若再不杀几个燕人回去,这不白白费了这么些功夫……”
“桑托说的不错,”一边的胡人接道,“反正燕军已经先咱们一步到了靖州那边,他们这群人上下不过一千,定能将其斩杀干净。”
晁大一行自以为在狭窄山路中行已足够隐匿踪迹,却不想在一旁的山坡土丘上仍驻有原本来接应靖州城内人马的胡兵。靖州事发迅速,出乎了两队人马的预料,却又意外在路途中再遇。
事端的开始以队伍前的晁大率先闻听到风声中的异动。
“有埋伏!”晁大心知队伍奔忙一日,若是这时候碰上燕兵的伏击,必定不可力敌,“撤退!”
话音即落,身后一群匪人皆是心弦绷紧,果见前方土丘上直接闯下来人,朝他们袭来。
付尘皱眉,扯了缰停下,看着前方天降而来的伏兵。
破多罗桑托?
付尘定睛一看,那右臂空荡的头首可不正是先前败在他手下的胡将,他为何在这里?
“不对,”付尘朝身边的晁大低声言道,“这群胡人定是原本前来准备援救靖州城内胡兵的,他们有备而来,不能同他们正面相杠。”
晁大已然前驱,提刀同来者相击,来人身强力健,又是在山丘中休伏已久,这横刀一力已足以显示胡人强力。
晁大心呼不妙,只怕今日必要折损于此,要先想个法子保一部分人冲出去才是。
胡人大开杀戒,被劈倒的匪众脖颈间迸出一通飞溅红血,深黑夜色依旧沉静,乌布上沾染灵动红蛇。
“……贾晟,”晁大处理掉面前一人,暗自朝也身陷厮斗的青年处凑近几分,眼睛扫向山路四周,“有无办法冲逃出去?”
付尘显然也未料及现在状况,厮斗间牵扯到臂上骨伤,开始隐隐泛痛,他稳了呼吸,道:“你左前方那个独臂的胡人,是这一队人的头儿,你过去缠着他,我带一部分人从山丘上冲出去。”
“好,”晁大应道,抬手掏出一玲珑物件横于唇前,划鸣两声尖利裂空,在空气中余波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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