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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瓦轻嗤:“我看他武力卓著,平日一副哀怒冷热不侵身的模样,可不似会轻易因寒冷便倒下的人,用得着我看着?”
宗政羲不再多言,转过轮椅向门口行去。
布瓦深知这人脾性,也止了怨言,向前几步道:“察萨,前晚我和穆日格说话似乎被贾晟给听到了……”
男人一顿,咀嚼出一词:“似乎?”
布瓦接道:“那晚在营郊处说完话后就撞上他,我后来问他,估摸是听到了什么……敢问察萨,有没有必要给他点威胁教训之类的……”
宗政羲冷言道:“他不是多话之人,你莫要妄动。”
“是。”胡人青年点头道。
宗政羲转椅向外,临走前又搁下一语:
“你若有闲心,不妨多同他切磋比较些武艺。你同年纪他相差无几,武力水准可谓天壤。”
胡人青年在门边望向其远去背影,面上尽是不忿之色,“嘭”得一声合上门,却又难以否认男人话语所言属实,无可辩驳。
布瓦转身,睨向床上闭目青年。
他同他在一屋休息一月有余,知这青年向来警惕心颇重,即便是夜间深睡,他偶尔起夜便能感觉到青年呼吸陡变,回身望去便能见其双目半睁,一双灰眸淡薄望过来,时常惊得他夜间一悚。也不知昨晚那事是他梦中所见还是青年又起幺蛾子。
忆及此事,布瓦心中又是气闷,踱步至床边坐下,随意揪起青年一绺鬈发,撇嘴道:“头发都白成这样了,还说同我年岁无差,嘁……”
“狼主,察萨过来了。”伊腾在门口提醒道。
赫胥猃搁下筷子,道:“再去添壶酒来。”
“是。”
王都宫殿内铁壁扛风抑雪,加之胡人多是阳盛体质,常年居于高寒之地,故而冬日间也只是添一层衣物,殿内炭火未足,空气还流动着外间的清冷之气。
殿内的方桌上大盘烤肉散了热气,香味都沉淀在里面。
赫胥暚从桌边起身,向赫胥猃道:“孩儿就先告退了。”
“不用,”赫胥猃伸手拦道,“正好一会儿还提起午后的草场集议,你前些日子忙于召集族内胡妇后备,就着这事商议一下也好。”
“好。”赫胥暚点头应道,在旁座挑了椅子,将刚刚的位子空出来。
轮子轧石的呲声愈近,宗政羲径直入了殿,轻颔首道:“狼主。”
“察萨上座。”赫胥猃道。
宗政羲从容上前,赫胥暚亦在旁致礼:“察萨安好。”
“公主客气。”
自那日知晓这男人往日经历后,赫胥暚便隐约加深了对燕的印象,一边对是燕人毁才内争的不齿,一边是在她仅近识的两个燕人中,萌生的探寻和打量之意。只这仇日自入胡所言所行,皆是内敛而不逾矩,偶尔有令人惊赞之言,于胡军实务上亦有所得,她原先所怀犹豫偏见也在日益改观,的确隐约在无形之中看到这布衣素面之人隐溢的矜贵之气,殊异于她所见的寻常人。
或许这便是燕人所言的路遥方可识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
女子暗自思量间,忽视了这边接连几声的唤声。
“阿暚,……阿暚?”
赫胥暚愣神中回转过来,怔道:“……父王?”
赫胥猃蹙眉疑道:“方才怎么了?干站着作甚?先坐下。”
“是。”
赫胥暚暗自朝宗政羲瞄了一眼。
伊腾将几壶烧酒端来,胡人酒盅口大身粗,向来为一整杯的满上,半壶酒便咽了下去。
“多谢。”宗政羲道。
“察萨不必客气,”赫胥猃道,“近日入冬天寒,胡地不比旁处,天寒地冻的只恐察萨也不适应,过会儿我再吩咐族人去送些衣物皮氅,供察萨保暖使用。”
宗政羲低眸道谢。
赫胥暚在一边听着,闻言忍不住又朝宗政羲衣着扫去,目光一顿,道:“……察萨脖子上印记可是受伤所致?”
宗政羲神色不改,道:“过敏所致,几日后便可消止……这等琐事,狼主不必挂惦。”
赫胥猃不再深问,这边赫胥暚趁机转了话题:“胡羌内部现今二族分裂,今午是头一回集议,可是有什么大的安排调整?”
宗政羲接道:“也并非新的提议,只是先前同狼主商议过的,对胡羌现今族内的组织分列进行。”
“分列?”赫胥暚问,“如何分列?”
宗政羲答:“原先族中所实行的以亲族为组织优势在于攻战中凝聚力强,相互间相熟,利于场上配合,但弊端在于难以适用大规模实战,场上诸多顾虑,严谨纪律不足,行战易散不易合。”
“因而我如先前所提,将青壮士兵同老年、少年士兵分列,后者虽于单个独战中匹敌不上前者,但在战场上也别有效用。”
“不错,”赫胥猃神情隐透自信,道,“我们胡人向来是倾全族力攻战,不讲究择人选人那一套,即便是我胡族稚童,也有弯弓射雕之力。”
赫胥暚思道:“……所以父王你先前令我纠集各族妇女参伍,也是此意?”
“嗯,”赫胥猃颔首,“正是此意,那日察萨同我说过后,我便想到了当初百年前同燕战中,我们胡羌各族都有女子行上战场之例,只是没有特地发展成一支队伍罢了。”
宗政羲道:“敢问公主,族内可择女兵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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